时夏听到那持续不断的撬动声,心一横,闪身出了空间,直接站到了门后阴影里。
她这小屋结构简单,门和窗户都在同一面墙上。
黑暗中,时夏再次确认那声响正是来自门栓和窗户,就在原地重新回到空间内。
这样,她能确保自己处于绝对安全的位置观察外界,如果必要,也可以瞬间现身。
老实说,时夏并不怎么害怕,早在决定搬来这里独居时,她就反复推敲过安全问题。
空间是她最大的依仗,不仅能听到、看到外界,还能让她完全隐匿。
就算真有人闯进来,也绝对找不到她。
而做坏事的人总不能一直守在这里不吃不喝,她空间里有的是存粮。
再加之这里离大队部不远,夜里也有人值班,歹人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此刻,外面漆黑一片,雨声掩盖了许多细微声响。
时夏在空间里凝神细听,只能判断出那人还在执着地对付她的门窗,发出叮叮咣咣的噪音。
她找出锤子,握在手中,静静等待着。
等这人进来,不管他点不点灯,趁其不备,就给他后脑勺来一下!死活不论!
外面的动静却突然变了。
那撬锁的声音停了,紧接着,竟传来了嗤啦嗤啦锯木头的声音。
草(一种植物)!
时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这特么也太嚣张了吧?!直接上锯子了?!
她紧紧攥着锤子,准备等窗户一被锯开,就给那混蛋来个迎头痛击!
然而,外面的情况却再次突变。
锯声戛然而止,之后是一阵闷响和短促的打斗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时夏一愣,怎么回事?黑吃黑?
她听到有拖拽的声音,象是有人在费力地拉扯什么重物。
她闪身出了空间,凑着窗户上的破洞往外看。
细密的雨丝中,她看到闻晏正半拖半拽着瘫软在地的周义,朝着校门外走去。
想来那打开的校门,也是周义弄开的
周义似乎完全失去意识,一动不动。
时夏不知道闻晏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路过,还是他一直有关注这里的动静?
她也不知道,闻晏会不会得知自己看到了这一切
一时间,她心中五味杂陈。
在原地呆立许久,时夏才机械地回到空间,身心俱疲倒在床上,竟也很快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再次醒来时,天光大亮。
时夏打开门栓,走出屋子。
雨停了,天空碧蓝如洗,白云丝丝缕缕地飘着。
院子里被昨夜的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泥土湿润而平整,完全看不到任何拖拽或打斗的痕迹。
只有窗户木框上,有一道被锯子破坏出的深痕,还有个被扩大的报纸破洞。
证明昨夜那一切,并非只是一场梦。
时夏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小屋门前,手里拿着个馒头,食不知味地慢慢啃着,目光有些放空。
蓦地,她看到闻晏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手里还拎着些东西。
时夏立刻站起来,手里捏着剩下的半个馒头,看着走近的少年。
等他走进栅栏门,来到她面前,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弥漫开难以言喻的微妙。
“闻晏。”
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快速地从她脸上掠过,似乎想确认她是否安好,随即也低声回应:“时夏。”
这时,时夏才注意到闻晏手里拎着的东西,竟是几根颇为结实的铁条,还有一小包工具和一把沉重的挂锁。
闻晏并没有解释,仿佛他出现在这里,带着这些东西,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他径直走到窗户边,放下东西,就开始检查被锯坏的木框。
时夏也没有问只看着他专注地忙碌。
等他俯身去翻找合适的钉子,时夏便默默地走过去,蹲在他旁边,帮他把需要的铁条、钉子递过去。
当他需要固定铁条时,她便伸手稳稳地扶住。
两人之间没有多馀的交流,只默契地配合着。
很快,那扇窗户原本脆弱的木框关键部位,就被坚固的铁条取代,他用油灰仔细地填补了缝隙,使得整个窗户的防御力大大提升,就算再用锯子,也得费上好一番功夫。
“好了。”闻晏站起身。
“谢谢。”时夏看着他,认真地说,目光清澈又真诚。
闻晏避开她的视线,耳根微红,他转身走向大门:“我去看看门锁。”
大门上的锁被破坏了。
闻晏将他带来的新挂锁装上,试了试,锁舌扣合时发出“咔哒”声。
“这把锁结实,你先用着。”
“闻晏,”时夏又叫了他一声,等他转过头来,才轻声道,“真的,谢谢你。”
闻晏目光深邃地望着她,有千言万语掠过,最终却只是“恩”了一声。
时夏见他转身欲走,忙问:“你……会有麻烦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在这个年代,没有正当防卫一说,私下处理这种恶性事件,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周义行为不端在先,就算大队和公安最后判定是自卫,周家那些人,尤其是胡搅蛮缠的家人,一定会没完没了地要求赔偿,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他们会象水蛭一样吸上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周义本人。
就算他被关几天或者受点惩罚,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只会对时夏恨意更深。
等他出来,或者找到机会,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让人防不胜防。
这也正是闻晏试图想办法独自解决周义的原因。
听到时夏这样问,闻晏脚步顿住,转过身来。
“不会。你放心。”
他没有解释他是如何处理的,如何确保没有后患,但他的话语中奇异地有让人信服的力量。
时夏沉默低下头,除了“谢谢”和这句干巴巴的询问,她发现自己竟然词穷了。
感激是真的,后怕也是真的,一时竟不知如何面对闻晏。
而闻晏,看着时夏低垂的脑袋,露出那一截纤细脆弱的脖颈和微微颤动的眼睫,心里涌起的却是强烈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