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年的时间,在日升月落、柴米油盐和埋头苦读中,悄然而逝。
原书剧情在知青点和村里自顾自地演绎着。
叶皎月恢复记分员的工作,与几个男人之间的拉扯依旧是她生活的主旋律,陈卫东痴心守护,周义瘫在家里,秦子昂时隐时现,向东勋明目张胆…
这些纷扰,时夏大多只是从周红梅热情的转播中听说的,时夏就象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偶尔嗑把瓜子点评两句。
闻晏初中毕业后,一边复习一边上工,晚饭后还会指点时夏高中数学,让时夏佩服不已。
十月份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整个知青点都沸腾了,尤其是那些下乡多年的老知青,不少人抱头痛哭,终于能回城了。
狂喜过后,知青们又开始为教材发愁。
没有书,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废品收购站被翻了个底朝天,县城书店但凡沾点边的书都被抢购一空,更多的人则是排队打电话回城里,焦急地催促家人想尽办法寄复习资料过来。
大队长王保国难得通情达理,收到消息后,大手一挥,免去知青们最后几天的秋收劳动,让他们能心无旁骛地复习。
刘校长也关切地问时夏需不需要教材,课程能不能兼顾。时夏一一谢过,表示自己教材齐全,能够克服困难。
她不仅自己有,还大方地将一些教材和笔记借给周红梅,周红梅兴奋得脸颊通红,抓着时夏的骼膊又蹦又跳,再三感谢她愿意分享复习资料,随即一头扎进啃书本的狂潮中。
这一年的时夏也忙得很。
备考大学是头等大事。
钻研医书和做药材试验是另一件大事。
她死皮赖脸地缠上县城那位国营药店的老中医,借着自学中医为由,偶尔去请教一些医学知识。
老中医起初觉得这女知青莫明其妙,但见她态度诚恳,问题也渐渐切中要点,便也指点一二。
靠着这点师徒名分和时常购买的药材打掩护,时夏试探着将药宝盆产出的一些常见功效的药丸,卖给老中医。
她编造的理由按古方自己试着做的。
老中医人老成精,岂会看不出这药丸来历不简单?那浑然天成的品相和稳定的药效,绝非一个初学乍练的小姑娘能捣鼓出来的。
但他最终只是捋着胡须,说了句:“药是好药。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
这个周末,时夏照例去县城给老中医送药丸。
交的货是之前约定好的安神丸,一份三十丸,定价三百块,效果显著,一个疗程就能解决睡眠问题。
老中医见识过药效后,虽然咋舌,也认了这个价。
靠着这门独家手艺,时夏在过去一年里,攒下了几千块的巨款,腰包鼓鼓,底气十足。
到了中药店,交上药丸,收了厚厚一沓钱票,时夏清点无误,打算离开。
“小夏同志,等等。”
老中医却叫住了她,“还有个活儿,接不接?还是跟之前一样,对方包药材和药方,这次出的价更高,一枚药丸,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块一枚!
有钱不赚王八蛋!
时夏果断点头:“接。”
老中医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是十个独立捆扎好的药包,上面附着一张简略药方。
时夏接过来掂量一下,说道:“行,我尽力。制好了送来,时间不定啊。”
“不急,对方只要效果。”
老中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时夏将包裹收好,离开中药店,直奔国营饭店。
心情大好的她,点上一荤一素两个炒菜,要了二两白米饭,美美地吃一顿,直到肚子滚圆。
吃完,她还不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十个铝制饭盒,将饭店今天供应的几个耐存放的荤菜素菜各打了一些。
倒也不是吃腻了闻晏的手艺,但家花哪有野花香嘛。
时夏提着饭盒,心情颇好地往回走。
走到半路上无人的土路,就悄悄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空间。
刚靠近村小,她脚步就是一顿。
只见村小门口,一左一右,杵着两尊“门神”。
左边是张无忧,他斜倚着自行车,长腿支地,身上是时下南方流行的卡其色夹克,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
一年多走南闯北的经历,让他英气的眉宇间,更添几分的恣意,嘴角噙着的笑意,在看到她时明显加深几分。
右边是闻晏。
他站得笔直,象一棵沉静的白杨。
比起一年前,他长高、长壮不少,虽然年纪尚轻,但肩膀和手臂线条已经透出属于男性的力量感。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黑沉的眼睛,如同结了冰的湖面。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气氛诡异。
这两个家伙…怎么凑一块儿了?还这副德行?
时夏有种小动物的直觉,下意识就想转身绕道,假装没看见。
可惜,张无忧已经看到她。
他扬起一个璨烂得过分的笑容,几步就迎上来,“时夏!你回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时夏也挤出笑容,“张无忧,你怎么来了?”
张无忧侧身指了指自行车后架捆着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我刚从南边回来,一听说恢复高考的消息,就想着你肯定要参加。这不,紧赶慢赶,给你弄了套最新的复习资料和仿真题过来,还有一些南方的新鲜货”
时夏看着那包,心里是真的很感动。
这一年多,张无忧总是这样,送来最及时最需要的东西。
她连忙道谢:“谢谢你啊,真是太麻烦你了!你自己…有没有打算参加高考?”
张无忧摇了摇头,笑容淡了些:“我?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我的路不在这儿。我……”
他有话想说,凤眼灼灼地看着时夏,但馀光瞥见旁边那道冰冷视线,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挑了挑眉:“等他走了,我再跟你说。”
一直沉默的闻晏冷冷地嗤笑一声。
他看都没看张无忧,只对着时夏,“时夏,过来。你上次那份仿真卷,我批改好了,有几处错误需要跟你讲一下。”
时夏一听是正事,还是关乎高考的大事,下意识就想朝闻晏那边走。
可张无忧却挪了半步,恰好挡住她的去路,脸上笑着,嘴里却说:“哎,时夏,你先看看我这资料,绝对比他那老黄历强!南边现在流行的复习思路都不一样了……”
一时间,时夏感觉自己被两股力量拉扯着。
向左,是笑意盈盈却寸步不让的张无忧;
向右,是面沉如水、目光冰冷的闻晏。
她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头皮一阵发麻。
这……这难道就是……
一个她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词汇,蹦进了她的脑海——
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