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他看着老马,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你难道不觉得,钱教授的这番话,太巧了吗?”
“我们这边刚刚发现卷宗丢失,一筹莫展。”
“他那边就立刻给我们送上了一个让我们不得不放弃的理由。”
“他就象是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先知,总能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给我们最‘正确’的指引。”
“这到底是关心,还是……另一种形式的,阻挠?”
翟青山的这番话,象一道闪电,猛地劈中了老马那已经快要停止思考的大脑!
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是啊……
经翟青山这么一提醒,他也回过味来了。
钱教授的反应,实在是太冷静了!
冷静得有些不正常!
他一个早已退休的老人,在听到自己当年的案子,可能是一桩惊天冤案,甚至还有内鬼牵涉其中时。
他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身为一名老警察的愤怒和震惊。
反而是第一时间就搬出了“大局”和“上面的意思”,来劝退他们。
这……
这哪里象是一个,追求真相的法医,该有的反应?
这分明更象是一个……
一个急于掩盖什么东西的,心虚之人!
一个可怕的,让老马连想都不敢想的念头,瞬间就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不会的……
绝对不会的!
钱教授,可是他敬重了一辈子的恩师和前辈啊!
他怎么可能会是……
老马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感觉自己的信仰,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塌。
翟家。
夜,已经深了。
盼盼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复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小脑袋瓜里,乱糟糟的。
今天下午,爸爸和马爷爷在书房里的那番对话,她虽然隔着门,听得不是很真切。
但那压抑的气氛,和爸爸那句充满了愤怒的“我不相信”,还是清淅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知道,爸爸他们遇到大麻烦了。
那个三年前的车祸案,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
盼盼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那份卷宗里的每一个细节。
死因,一氧化碳中毒的小女孩。
磨损严重的刹车片。
嗜赌成性的检修员。
凭空消失的目击证人。
还有那个突然不翼而飞的源文档案……
这些碎片象一团乱麻,在她的脑海里缠绕着,纠结着。
她总觉得自己好象抓住了线头。
但一伸手,那个线头就又滑走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为什么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一个名叫“意外”的,巨大黑洞?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一切,都抹得这么干净?
就在这时,她的小脑袋里突然闪过了爸爸和马爷爷对话时提到的一个名字。
“钱教授……”
盼盼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亮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
在那份卷宗的尸检报告上,最后那个签名的位置,龙飞凤舞地签着两个字。
钱文海。
是那个得出了“一氧化碳中毒”这个结论的法医!
是那个忽略了小女孩为何没有撞击伤这个最大疑点的,法医!
盼盼的小心脏没来由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想法,象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她的心里悄然地破土而出。
如果……
如果说,想要制造一场天衣无缝的谋杀,最关键的环节,是什么?
是制造不在场证明吗?
是销毁凶器吗?
不。
都不是。
最关键的,是尸体!
是那个能告诉所有人真相,也是最诚实的证人!
只要能在尸体上做手脚,让它说出一个假的“真相”。
那这场谋杀,就成功了一大半!
而在这个世界上,最有能力,也最有可能在尸体上做手脚的,是谁?
毫无疑问,是法医!
盼盼的小手紧紧地攥住了被子。
她感觉自己好象触摸到了一个冰冷恐怖的真相。
那个内鬼……
那个隐藏在最深处,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真正的内鬼……
一定就在当年参与办案的那些人里面!
而且他一定是一个能够接触到最内核证据的关键人物!
不是普通的勘查员,也不是普通的刑警。
而是那个能够一锤定音,给这起“意外”做出最权威解释的人!
盼盼的小脑袋瓜里瞬间就浮现出了那个坐在葡萄架下,一脸和煦笑容老爷爷。
是他吗?
真的是他吗?
盼盼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一个看起来那么慈祥,那么有学问的爷爷,怎么可能会是杀害了那个五岁小女孩的大坏蛋呢?
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盼盼的小脑袋彻底乱了。
不行!
她不能再这么猜下去了!
她需要证据!
她要用一个办法,来证明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
一个能让那只隐藏在黑暗中,自以为无人能敌的老狐狸,自己露出尾巴的办法!
盼盼从床上一骨碌地爬了起来。
她光着小脚丫,哒哒哒地,就跑出了自己的房间,直接推开了隔壁魏渊的房门。
魏渊还没睡。
他正坐在书桌前,借着台灯微弱的光芒,在一张巨大的白纸上画着一张极其复杂的人物关系网。
那张关系网的中心,赫然,就是“钱文海”三个字。
显然,他也想到了。
“魏渊哥哥!”
盼盼跑到他的面前,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一种找到了同类的兴奋。
“我,想到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