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另一间牢房的侯府其他人中。
顾谢安在心里已经对他家二嫂崇拜的五体投地了。
“弟妹颇有本事在身,我们侯府顾氏有福了。”
从未开口夸赞他人的顾长安破天荒地说出了这番话。
顾令舟转眸看向他:“今日竟从大哥口中听出夸赞之意,很是意外。”
顾奕之更加确信,当时二嫂与他说的那番话,并非假话。
他摸了下衣袖,一直藏于身上的符纸还在。
也幸好还在。
二嫂绝不会害她,既说过此符纸能救他,那他定要好好收藏此符纸。
赵知县三跪九拜后,额头上已磕出了血,膝盖也跪肿了。
面对沉千雪之时,再也没有嚣张之态了。
这也让一直跟着他的手下,周宇瞧得目定口呆。
在距离沉千雪最近之处,赵知县跪着不起。
他双手伏地,跪着不起:“还请沉女娘救救我儿子。”
沉千雪端坐着,转眸看向他:“你儿子给你托梦时,说了什么,你如实说来,不可隐瞒一个字。”
赵知县想起那晚的一个梦,他目露悲痛,哽咽道:“在我儿子死后的第一日晚上,我在梦里见到了他,他浑身上下皆被百钉扎伤,胸前破了个血洞,双脚被长长的铁链锁着,双手皆成了断手。”
想起他儿子在梦中的样子,赵知县心口发疼。
可他知道,现在并不是他悲伤的时候,他要继续说下去。
“我儿子拖着铁链子朝我走来,跪在我面前,他哭着求我,救他,他说,他全身很痛,他还说,他并没有真正地死去,他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被关到了四面都是石墙的黑洞里。”
“他跪着给我磕头,让我救他,我想救他,可又不知道怎么救。”
“是我儿子告诉我,只有沉女娘能够救他一命,沉女娘,我求你救救我儿子。”
段氏,老夫人听此话,都齐齐看向沉千雪。
韩如玉朝沉千雪看了眼,心里嫉妒得很。
还要让赵知县跪下来求她,凭什么!
沉千雪瞧着赵知县继续问:“此地可是发生了几条命案?此命案的凶手被赵大人抓住了,是两个人,但其中两人,一人在狱中自刎了,另一人自砸双腿,自挖眼睛,如今只叼着一口气,可对?”
赵知县目露惊色:“沉女娘怎会知道此事?”
此事他一直对外保密,跟着他的那几个亲信嘴巴都很严。
此事从未对外泄露半分。
周宇也瞪大了眼睛。
沉千雪朝他看了眼,未语。
继续朝着赵知县说道:“世间因果皆有循环,你儿子的死与此事有关。”
说着,沉千雪起了身。
她没让赵知县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走吧,此事本老祖来,也该了了。”
赵知县不明白此事说的是案子之事,还是他儿子之事,但那句因果循环,他听懂了。
“还愣着作甚,还不赶快把牢房打开,请沉女娘出去。”
赵知县摇摇晃晃地起身,吩咐着手下道。
“是,大人。”
两个衙役赶紧恭躬敬敬地将牢房的门打开了。
沉千雪未走,又朝着赵知县问了句:“只让我一人离开?”
赵知县立马懂了。
他命令手下赶紧把另一间牢房打开了。
顾裴玄,老太爷,顾令舟,三人先出来了。
顾奕之推着顾长安也跟着出来了。
顾谢安紧跟其后。
“我家祖母身体不适,暂时走不了路。”
沉千雪瞧着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转眸朝着赵知县又道了句。
赵知县也懂了,赶紧派人寻来一把轮椅,让老夫人坐着被推着出去。
有人照顾老夫人,段氏便去顾长安跟前,照顾他去了。
半个时辰后。
赵知县把沉千雪等人请到了知县府上暂住。
沉千雪与顾裴玄同坐东厢房,段氏与顾长安同住西厢房。
韩如玉跟着老夫人坐在偏房,剩下的三名男子,老太爷,顾谢安,顾奕之,同住一间大厢房。
日常用度上,赵知县也派人安排了最好的。
就连膳食,赵知县也安排了好一些味道绝佳的主食与菜系过去。
可这些沉千雪只让送膳食的下人,将其送到了老夫人,段氏等人的房间。
她简单梳洗了一番,便打开房门出去了。
顾裴玄与她同行。
“去见赵知县?”
顾裴玄猜出了沉千雪要去做什么。
沉千雪继续往前走:“恩。”
顾裴玄腿长步伐要比沉千雪快一些:“赵大人做抓之人,并非真正的凶手?”
沉千雪又回了他一个字:“恩。”
两人饶过回廊时,顾裴玄突然抓住了沉千雪的手,让她停下。
沉千雪转眸看向顾裴玄,蹙着眉:“怎幺小玄玄?”
从入这巴蜀之地,他就发现沉千雪的情绪不太对。
一直都少话,眼下更是如此。
“你怎么了?”
顾裴玄不会看面相,但他能察觉到沉千雪的变化。
沉千雪如一个“情场老手”一般,轻甩开顾裴玄时,还抬手挑了下顾裴玄的下巴:“去解决该解决之事,怎么了?我这张脸有何不妥吗?”
“还是我今日穿的衣裳有什么不对?”
沉千雪还在顾裴玄跟前转了下。
顾裴玄看着她,神色严肃:“我不会算卦,也不会看面相,但能看得出来,你有事瞒着我。”
“如果有事,可如实相告,我如能相助,定会出手。”
瞧着顾裴玄如此认真,沉千雪笑了下,她抬手拍了下顾裴玄的肩膀:“看来,我的小玄玄长大了呢。”
“”
沉千雪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前走去。
顾裴玄又拦住了她:“我所言是认真的。”
他的意思是,希望沉千雪说出自己心里话,开心一些。
他虽不知沉千雪心里有何事,但只要沉千雪说出来,他能帮定帮,若帮不得,可做一个有耐心的倾听者。
也不知从何时他对沉千雪有了一种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在之前是没有过的。
他与沉千雪成婚后,便率领大军出征去了,与沉千雪从未象这般相处过。
对沉千雪此人也不太了解。
他只听家里人说,他这个娘子在家中没少惹事,让家中鸡犬不宁。
他原本想着等他回去后,多多劝说她一番。
可再次见面时,竟是他们全家被流放之日。
而这一路走来,沉千雪给他的印象并非信上所说。
她不仅不是善妒之妇,也不是故意挑事之人。
相反,在这一路上,她帮衬了家里人,也用自己的能力帮助了更多人。
他从小到大从未接触过女子,更不懂得男女之情。
也不知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他现在愿瞧见沉千雪开心一些。
这也不知是不是男女之情?
沉千雪踮起脚尖,抬手捏了下顾裴玄的脸颊。
“想要我开心,可以啊,叫我一声祖宗可好?”
“”
既然沉千雪不愿说,他也不愿强求。
顾裴玄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将出门前,带出来的一小袋香糖果子,拿出来,递给了沉千雪。
在金溪城之时,他瞧着沉千雪这样的果子最多,想来是喜欢的。
瞧着顾裴玄递过来的一小袋香糖果子,沉千雪笑着接了过去:“不错嘛,小玄玄,知道如何疼自家娘子了,孺子可教哦。”
果子吃得不错,沉千雪连吃了好几个。
顾裴玄继续跟着她:“别叫我小玄玄。”
“那唤你什么?”
“夫君。”
“好啊,小玄玄,你叫一声祖宗来听听,我便唤你一声夫君,如何?”
“不如何。”
“那我便继续唤你小玄玄了哦!”
“”
来到前院正厅。
赵知县早已在此处等侯多时了。
此刻,顾谢安也拉着顾令舟,跟着过来了。
顾谢安一路上与顾令舟说了很多崇拜二嫂的话。
跟过来后,顾谢安对沉千雪更是殷勤得象只狗腿子。
又是沏茶,又是用衣袖帮着沉千雪擦拭椅子,好勤快。
顾令舟没眼瞧顾谢安,只坐于顾裴玄一旁。
顾裴玄坐于沉千雪一侧。
四人坐落时,赵知县也坐在了对面,他等着沉千雪告知他接下来怎么做。
沉千雪倒是没有太急着说别的。
她抬眸瞧了眼赵知县旁侧站着的竟是一个生面孔的手下。
她便问了句:“赵大人身边人怎么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