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茹?!
苏妍心头剧震!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张年轻得过分的冰冷面庞。这个名字她当然知道!上官茹可不是普通喽啰,甚至在江湖上大名鼎鼎。
她是水月山庄七代弟子中当之无愧的首席!年仅二十二岁,便执掌了代表新一代弟子武力巅峰的“大师姐”之位。
这个大师姐可不是指她的年龄或者在山庄内的时限,而是她的实力在同代弟子中问鼎,所以才被称为大师姐。因为水月山庄的弟子序位不按年龄,只看实力。
与此同时,上官茹还曾是江湖新秀榜的前二十,最高的时候排在十一位,也是陈国近三十年里新秀榜中排名最高的一人,一手越女剑法威名赫赫,她两年前就己经踏入五境,在陈国年轻一代中几乎无敌。
去年因为年龄超过二十而被从新秀榜除名,这样一位光芒耀眼、本该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闺房!
无数信息在脑中飞掠,苏妍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却露出一抹难色:“抱歉,‘新月’。水月山庄消息灵通,想必也该知道镜花台己在前些日子,奉娘娘亲令就地解散,所有人永久静默。如今的情报网己经瘫痪了。
上官茹脸上冰封依旧,声音透出一丝寒意:“我抵达后方知此事。镜花台解散不足月余。短短时日内,那些藏于市井的‘眼’和‘耳’难道尽数消失了?为何不将她们唤回?”她眼神锐利地锁住苏妍。
苏妍毫不退缩地迎上那道冷冽目光,对方在水月山庄的地位与自己的花令使相当,并无高低从属之别。
她缓缓摇头,语气坚决:“镜花台之人,以‘隐’立命。‘永久静默’之令下达之时,便意味着所有既定联络方式即刻失效,联络人自会彻底消失匿迹。她们如今即便能收到我的讯息,也只认‘永久静默’为最终命令,绝不会再听从任何调动。除非”
苏妍顿了顿,“有更高级别的‘启复令’抵达。可惜,这启复令我不知情,也无权发出。所以,镜花台己名存实亡,再难串联如初。”
这是事实,亦是自保的理由——她不愿也不能再将那些残余的人手拖回危险的泥潭。
书房内一片沉寂,只有窗外细雨连绵不断的声音。那股无形的寒气似乎更重了。
上官茹沉默了片刻,最终,她再次开口:“既如此,将你手中现存的关于江宁府各方势力的情报整理一份给我。
苏妍暗自松了口气,这要求倒不算过分,镜花台虽然散了,但一些核心情报仍有备份。
苏妍点头:“可以,但只有半月前南陵城及周边诸县的情报尚有留存,”她实话实说,“而且时过境迁,准确性无法保证。”
“半月也够了。”上官茹当机立断,“立刻整理给我。最紧要的,是详述城内各大家族、势力背景,特别是标注明五境及以上高手的确切信息——功法特征、武器路数、惯用手段、行止特点、常驻之处,越详尽越好!”
“好。”苏妍干脆利落地应下。
上官茹不再多言,重新戴上斗笠,起身准备离去。
就在即将跃出窗口的刹那,她脚步又顿住了:“我此行需隐匿行踪在城内活动。需要你手下的人提供掩护和新的可靠身份。”
苏妍秀眉紧蹙,拒绝脱口而出:“这恐怕不行。”
上官茹霍然转身:“为何?难道偌大一个江宁府,镜花台的力量竟然连这点掩护都做不到了?还是说”她的声音陡然下沉,“你想置身事外?”
苏妍心头一紧,被对方的质问激起几分火气,她沉声道:“如今城内局势诡谲,青鳞台耳目遍布。更何况,还有多位身份不明的高手潜入。镜花台的人手,本就不以武力见长!先前被青鳞台围捕追杀,骨干损失惨重,十不存一!”
她斩钉截铁地摇头,“此事,绝无可能!我不能再拿她们的命去冒险!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存仅存的这点力量!”
话音刚落!
眼前倏然一花!
上官茹不知何时己回身,那柄布缠的长剑己出鞘抵在苏妍的咽喉!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
“保存实力?呵!上一次,那道所谓‘惩奸除恶’搅动风云的命令,可是由你发出?”
苏妍瞳孔微缩,心中一沉。
上官茹的剑尖往前递了一分:“你可知道,为了配合你那道指令,我水月山庄三位精心培养的弟子折了进去!现在,你跟我谈保存实力?”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我水月山庄的损失,谁负责?谁来赔?!”
苏妍强压下颈项上的刺痛,目光毫不示弱:“水月山庄的损失,自有娘娘圣裁!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国舅爷承担!我当时所做的,是根据江宁府内镜花台存续之危局,权衡后做出最有利于组织延续的选择。至于后果”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应由上峰厘清责权,而非由你我在此争辩对错!镜花台如今己解散,镜花台与水月山庄,己无统属!”
上官茹胸脯起伏了一下,她死死盯着苏妍足有三息,最终,“嗡”一声轻鸣,长剑瞬间归鞘,仿佛从未出现过。
“好一个己无统属!人,是你折的。你发出的命令,你就要承担后果!这次的掩护,你必须配合!否则”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十分明显,“准备好我要的情报,我自会来取!”
话音未落,白影一飘,如鬼魅般掠出窗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院墙之外,融入茫茫雨幕。
房间里只剩下苏妍一个人。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刚才强撑的镇定瞬间消失无踪。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背心一片冰凉,冷汗涔涔而下。她踉跄两步,跌坐在桌边。
她想给自己倒杯茶压惊,提了壶又缓缓放下,桌上的青瓷杯在她眼中有些模糊。
窗外雨声单调地敲打着窗纸,将此前那点生路又敲得支离破碎。
“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如同无声坠落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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