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柔面朝下，趴在礁石边缘的浅水处，水波轻轻冲刷着她身上那些狰狞的裂口。
伤口边缘被湖水泡得发白，翻卷出暗红色的血肉，里面渗出细密的血丝，但很快又被湖水涤去。
她和白尚秀一样，仅穿着贴身的肚兜，早己浸透了水，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线条，肋下和肩胛处被利器撕裂的痕迹清晰可见。
下身原本的绸裤被她撕成了不规则的短裤，只勉强遮住腿根。
露出的双腿肌肤上同样布满了细密的割伤，深一些的口子皮肉外翻着，一些不知名的细小水虫吸附在上面，贪婪地啃噬着渗出物。
秦毅飞快跑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气息十分微弱但很稳定，带着灼人的热度——她发烧了，但至少还活着。
秦毅心头微凛：能从黄雅婷手里活着逃出来，甚至更大的可能是她反杀了对方，这女人绝不仅是一个花魁云柔那么简单。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和他们一样，在黑暗中漂流到了这此处。
一阵夹着雨丝的冷风猛地灌来，秦毅重重打了个哆嗦。
不能再让她在水里泡着了。
他咬紧牙关，涉水将云柔捞起。她身体软得惊人，入手冰凉沉重，浑身上下仿佛没有骨头。
秦毅费力地将她拖到略高于水面的礁石中央，与昏迷不醒的白尚秀并排放置在一起。
两人身上都只剩下湿透的肚兜，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如同离水的鱼。
秦毅没有心情欣赏，他飞快地返身，从水里将那扇沉重的破木板拖过来，撑在礁石最高处凸起的一块尖石上，形成一个简陋的、摇摇欲坠的遮雨棚。
几人总算能够暂时阻隔雨水带来的湿意了。
他立刻钻到棚下，重新将两个冰冷滑腻的身体一左一右揽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和持续的搓揉试图唤回一丝生机。
黑暗中，三人紧密相贴，彼此的体温在绝望中微弱地传递着。
远处，南芜湖上仅存的零星火光早己在暴雨中彻底熄灭，天地间只剩下单调而冰冷的雨声，他们仿佛己被这个世界遗忘。
秦毅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盼这雨早些停歇。虽然暂时淋不到，但是风还没停止，他们全身湿透，风一吹身上就比冰还要凉。
但他并不期待着天亮，此刻的黑暗是他们唯一的庇护，如果天色大白，只会将他们在敌人那里暴露无遗。
此刻他浑身真气枯竭，伤处阵阵剧痛，内外伤都没恢复，别说普通喽啰了，来个强壮点的流民都能要了他的命。
怀中的白尚秀身体越来越烫，像抱着个火炉，甚至透过湿冷的肚兜灼烧着秦毅的皮肤。她的小脸烧得通红，即使在黑暗中，秦毅也能感觉到那份异常的烫意。
这温度对秦毅是难得的暖源，但他宁愿冻着也不想要这点温暖。
他知道，这是白尚秀身体在崩溃前最后的燃烧。再这样下去，她会被活活烧坏，或者更糟。
然而，绝境之中，他连片布都找不到，遑论药物？
“别睡尚秀，坚持住”
秦毅低声在她耳边呼唤，双臂箍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想把自己的力量分给她，可白尚秀依然毫无反应。
时间在寒冷中流逝得异常缓慢，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终于开始减弱，从倾盆转为连绵。可秦毅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白尚秀原本滚烫的身体，热度正以惊人的速度褪去，变得冰寒刺骨！
这不是好转，而是她身体的薪柴烧尽的征兆！
“不好！”
秦毅脸色剧变。不能再让她继续昏睡了！否则必死无疑！
他猛地用力拍打她的脸颊和手臂，声音急促：“醒醒！白尚秀！睁开眼睛！”
怀里的人毫无反应，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秦毅眼中闪过一丝狠绝，两指并拢，凝聚起微弱的气劲，精准地戳在她颈后一处要穴上。剧痛瞬间冲垮了白尚秀的意识屏障。
“呃！”
她猛地抽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双眼茫然地睁开片刻，旋即又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身体的冰冷虚脱感吞没。
“陈大哥？”她声音嘶哑干涩，微弱得如同蚊蚋。
“是我，别怕，我在！”秦毅感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好好冷好黑”她断断续续地呜咽起来，冰冷的身体在本能地向唯一的温热源依偎，眼泪却己经流不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叫醒我让我死了不是更好或者一觉醒来就安全了”
秦毅心中酸涩难当，只能更用力地抱住她：“别胡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想想你的家人”
白尚秀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稍微能汲取更多热度的姿势，虚弱地把头靠在他颈窝。寒意像水银般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我撑不住了太累了让我睡会儿求你了别再叫我就这样挺好也不用劳烦陈大哥了”
秦毅的心揪紧了，她放弃了！这种情况下，求生的意志比什么都重要！他必须想一个能唤醒她意志的办法。
“不行！”
他的声音冷硬起来，带着浓浓的威胁：“你如果死在这里，你知道会怎样吗？明天天一亮，不管来的是官军还是水匪，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一个赤身裸体、死在这荒滩上的美人！”
白尚秀闻言，身体明显一僵。
秦毅感受到她瞬间绷紧的神经，立刻加重了砝码：
“这还不是最糟的！若先被漕帮的杂碎发现，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待这样一具几乎完好的美人尸首？就算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你的身子会被糟蹋，他们会轮流”
“别别说了！”
白尚秀猛地打断他，声音颤栗，她拼命地朝秦毅怀里缩，仿佛钻进他身体里就能避免这种事发生了。
“不不要”
“想避免这种下场，你就必须活下来！”秦毅警告道，“撑住！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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