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扫过，上官茹身上新添了更多撞击刮擦的伤痕，之前肋下那道创口更是狰狞地泛白外翻，周围皮肤肿得发亮，边缘甚至微微渗着浊黄的液体，情况非常不妙。

至于昏迷的原因，是被呛水还是头部受到了重击，难以判断。

他的目光落在上官茹死死攥在右手的匕首上，他尝试掰开她的手指夺下匕首，但她昏迷中的力道惊人，任凭如何用力也纹丝不动。

然后他注意到，匕首锋利的刃部，竟被她自己用一截肚兜布片缠裹了几圈，若非如此，她早就被自己的匕首划的千疮百孔。

这微小的细节，透出与她冷漠表象不符的矛盾感。

秦毅放弃了抢夺，虽然不久前他们才刀锋相向，但结合她之前的言行（承诺会找人救援、船上危急时刻并未真正下死手），秦毅判断此人并非彻底的冷血无情。

更何况，眼下身处这地底绝境，情势在礁石上更加绝望百倍，她只要理智尚且清醒，就应当明白此时再起内讧无异于自杀。

“陈大哥她怎么样了？”白尚秀摸索着靠过来问道。

“不知道，伤得不轻，昏迷原因不明。”秦毅皱眉回答。

他的手按在上官茹小腹上，里面似乎鼓囊囊的，莫非是掉下来时呛了大量湖水？

略一迟疑，秦毅还是扶正她的身体，采用了最基础的溺水急救法。持续按压施加在她中下腹部。

几息之后，昏迷中的上官茹猛地弓身侧头，“哇”地一声，一大滩浑浊的湖水从她口鼻中涌出，随即呼吸变得顺畅有力了一些。

秦毅深吸一口气，捏开她的唇瓣，俯身进行人工呼吸，温热的空气渡入口中。

“唔”

只吹了几下，上官茹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的眼睛睁开了！眼前却只有无尽的黑暗，浓重得令人窒息。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在确认近在咫尺的气息和轮廓，右手握紧的匕首紧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确认是秦毅，也没有敌意后，她身体瞬间泄力。

“咳”她下意识想坐起来，动作有些猛烈，却因为没有视野，额头“咚”地一下撞在秦毅的下巴上！

“嘶——！”秦毅倒抽一口冷气，捂着下巴退开。

“呃”上官茹也吃痛地低哼一声，茫然地捂着额角。

“醒了就别乱动！”秦毅没好气地呵斥，声音在石洞中回荡。

上官茹置若罔闻，她伸手在身下的石面和周围黑暗中摸索着，触感坚硬、冰冷、粗糙。空气潮湿而带着水流回响，她的动作有些慌乱。

终于，她停下动作，空洞的眼神“望”向秦毅，声音干涩：“这是哪里？”

“地下深处，一条巨大暗河的岸边石台。算是暂时安全。”

秦毅简洁的回答。

“”

上官茹沉默了。良久，黑暗中才响起两个几乎听不清的字眼：“谢谢。”

声音低哑平板，听不出多少情绪。

随后，她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起来，下颌抵在膝头，像一头被拔光了尖刺的刺猬。

那把被她视若性命的匕首，被她丢在了石面上。

秦毅懒得再理她，撑着身子挪到白尚秀身边坐下。

白尚秀立刻依偎过来，伸出手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紧贴的肌肤传来比刚才稍暖的体温，但依旧低于正常水平。秦毅习惯性地在她背脊和手臂上快速搓动几下，制造一些摩擦的热量。

手上的老茧刮过她细嫩的皮肤，带来一阵奇异的酥痒感。

白尚秀被这熟悉的动作安抚着，呜咽了一声，像只小猫般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寻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还冷吗？”秦毅低声问，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冷”她的回答带着浓重的鼻音，身体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寒颤。

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上岸后又只能靠着体温取暖，风寒早己侵入肌体。

她身上唯一那件肚兜也不知何时被水流冲走，此刻就是赤裸裸地攀附着他，温软却冰冷的身体毫无阻隔地贴熨着。

她在秦毅怀里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小手无意间向下滑去，按压到秦毅下身某个脆弱的部位。

“嘶——！轻点！”秦毅痛得瞬间弓腰夹腿，额角冒出冷汗。

“啊！对对不起！”

白尚秀惊惶地缩手，随即又慌乱地轻轻搓揉着，“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秦毅没有推开那只生涩抚慰的手，也没有起任何异样的反应。

他只是闭着眼忍受那阵痛楚消散。油尽灯枯的身体和深入骨髓的绝望，早己榨干了他最后一点旖念。

而对白尚秀而言，在这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步步紧逼的死亡威胁面前，什么金枝玉叶的矜持，什么未嫁公主的清誉，乃至秦毅己有妻室的身份

所有世俗的礼义廉耻都被生存本能碾得粉碎。赤身裸体的相拥取暖，此刻如同呼吸般自然，无关风月，只为生存。

另一边，蜷缩在角落的上官茹似乎一首悄悄听着这边的动静。片刻死寂后，秦毅的精神力注意到到，她动了。

她先是挣扎着尝试站起来，但虚脱的身体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随后，她几乎是跪伏在冰冷的石面上，双手摸索着向秦毅和白尚秀所在的方向爬过来。

匕首被留在了原地，她没有带武器，秦毅也就没有理会。

很快，她便触碰到了秦毅的腿侧。

“你”秦毅刚要开口。

上官茹像没听见，只是顺着他的腿猛地攀了上来，伸出双臂从侧面抱住了秦毅另一边的腰和胸膛！

她的身体像一块刚从寒潭里捞出的玉石，体温甚至比白尚秀还要低上几分。

“你干什么？！”秦毅身体一僵，语气陡然转冷。

“不是要走吗？不是要抓人质吗？现在知道冷了？”

上官茹把脸埋在秦毅肩窝里，身体颤抖着，咬着牙一声不吭。

但那死不撒手的态度却无比明确：我就赖在这儿了，要么你亲手把我推开，看你下不下得去手！

秦毅胸膛起伏了几下，怒火在胸腔里冲撞，终究还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当然下不去那个手，说到底他们并没有深仇大恨。

他冷哼一声，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挪动了一下身体，腾出些空间。

一只手臂继续搂着白尚秀，另一只手臂则有些不情愿地环绕过上官茹肩膀，把她也纳入了这小小的取暖圈。

热量瞬间被分散稀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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