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越野房车平稳地行驶在破败的国道上,碾过废弃的车辆残骸和干涸的血迹,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内,气氛有些安静。
沉宛仪的两名助手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后,便拘谨地坐在沙发一角,不敢随意乱动。
白朔雨则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末世景象,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还是沉宛仪打破了沉默。
她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中控台上那些不断跳动的数据流上,用一种探讨学术的口吻问道:“汪先生,恕我冒昧。这辆房车,应该是基于某张极高阶的生存卡片吧?它吸收晶核能量的转化率,以及自我修复的独特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我接触过的卡片载具。
汪靖宸目不斜视地开着车,淡淡地回应道:“算是吧。”
见他没有详谈的意思,沉宛仪并未气馁,而是换了个角度继续试探:“您似乎对末世里的一切都非常了解,无论是卡片的运用,还是异兽的习性。我很好奇,这些宝贵的经验,您是在哪里获得的?”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任何一个在末世初期就拥有如此实力和认知的人,其来历都绝不简单。
汪靖宸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想在末世活下去,就得多看多听多想,最重要的是,要活得比别人久一点。见得多了,自然就懂了。”
但凡多说一点,也不至于一点都没说!
这个男人将一切都归结于经验,完美地将重生这个内核秘密糊弄了过去。
沉宛仪是个聪明人,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敷衍和不容置喙,便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但她心中对汪靖宸的评价,却又高了几分。
这个男人不仅强大,而且心思缜密,滴水不漏,他就象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让人看不透,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想要探寻其中的秘密。
车队一路向北,越是靠近金陵,路上的景象就越是惨烈。
沿途遇到的异兽数量和等级明显增多,好几次,他们都看到一些小型的幸存者车队被异兽围攻,最终化为路边一堆燃烧的废铁。
汪靖宸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房车以一种蛮横的姿态,直接从那些低阶异兽群中冲撞过去,将它们撞得血肉模糊,没有半分迟滞。
这种冷漠与高效,让沉宛仪和她的助手们再次深刻地认识到了末世的残酷法则。
当时间来到下午,太阳西斜,在地平在线投下长长的影子时,一座宏伟城市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尽头。
那就是金陵。
即便隔着很远,也能看到那耸入云端的城墙。
那不是末日前的水泥建筑,而是一种泛着金属冷光的钢铁壁垒,墙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射击孔位,在夕阳的馀晖下闪铄着微光。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高耸的哨塔,塔顶上架设着造型狰狞的武器,似乎是某种能量炮。
前世,几乎所有的民间大型聚集地都是选择这种搭配来构筑起外围防线,来抵御兽潮以及尸潮的冲击。
不过金陵基地到底是官方基地之一,卡片库存和质量远高于其他民间势力,在城防手段上,几乎是清一色的紫卡级别的【镭射城防炮】,主打一个财大气粗。
随着房车不断靠近,金陵外围的景象也愈发清淅。
高墙之外,是一片被反复犁过一般的焦土,巨大的弹坑、异兽和丧尸的残骸随处可见,许多尸骨已经风干,与泥土混为一体,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巨大沟壑,是被防御武器轰击后留下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血腥与腐臭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
整个金陵外围,就象一个巨大的战争绞肉机,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战斗。
而在这片死亡之地与宏伟的高墙之间,还存在着一个“灰色地带”。
无数幸存者,如同一群群无根的浮萍,聚集在这里。
他们衣衫褴缕,面黄肌瘦,脸上写满了麻木与绝望。
有的人在翻检着异兽的尸体,试图从上面找到一点能果腹的碎肉;有的人则拖家带口,眼神空洞地朝着金陵城的方向挪动着脚步;还有的人,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路边,生死不知。
当汪靖宸的房车如同一个钢铁巨兽般缓缓驶过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无数道目光投了过来,其中混杂着震惊、羡慕、贪婪,以及一丝微弱的祈求,几个胆子大点的孩子,踉跟跄跄地跑到车前,伸出皮包骨头的小手,无声地乞求着。
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白朔雨抿着嘴唇,将头转向了一边,不忍再看。
沉宛仪的两名助手,脸上也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有同情,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后怕,如果昨天没有遇到汪靖宸,她们的下场,或许比这些人好不了多少。
唯有汪靖宸和沉宛仪,依旧保持着冷静。
“没想到城外的滞留者居然还有这么多,看来现在金陵城内的幸存者容纳数量已经趋近饱和了。”
沉宛仪只是象是在观察和记录着一组数据,最后平静地得出了一个冰冷的结论。
而汪靖宸的表情,则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他不是圣母,救不了所有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和自己人,永远不要沦落到那样的境地。
房车没有减速,平稳地穿过了这片由幸存者组成的灰色地带,朝着那座高大的城门驶去。
前方,关卡的轮廓越来越清淅,荷枪实弹的士兵和气息强大的觉醒者们,正警剔地注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
众人已经看到了入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