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袋里的照片散落在桌上。李勤勤青涩的脸出现在各种场合——ktv的包厢、廉价出租屋、夜店的后门。最刺眼的是一张医院体检表,日期显示她认识赵父时,刚满十六岁零三个月。
赵母的手指捏紧了照片边缘,呼吸微微发颤。
房间里一片死寂。
赵母忽然笑了,那笑声让赵明远后背发凉。她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被雨水洗过的梧桐。
齐司礼点了点头。
窗外,一只知更鸟落在树枝上,发出清脆的啼鸣。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书房的地板上,那摊干涸的墨迹像极了蔓延的血迹。
次日正午,赵爷爷与赵奶奶携四位姑姑、姑父抵沪,众人面色凝重,听完赵母所言,谴责之声更甚。
赵家老宅的雕花大门被不断推开,一辆辆黑色轿车碾过青石板,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颜嫣扶着腰站在二楼走廊,望着大厅里乌泱泱的人群——赵奶奶的紫貂披肩堆在沙发扶手上,四位姑母的珍珠项链在吊灯下晃成一片雪浪。张阿姨带着哭腔的喊声:\"海参粥要糊了!
赵父的奔驰急刹在庭院时,赵爷爷的龙头拐杖已经抡出残影。
赵父狼狈地蹿上楼梯,突然撞见端着安胎茶的我。他西装皱得像腌菜,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竟有几分滑稽的可怜。
赵奶奶突然拍案,满室寂静。
我悄悄往赵母茶盏里添了参片。她指尖在我手背轻轻一按,温度冰凉。对面三姑父正跟律师窃窃私语,眼神不时瞟向我的肚子——那里装着赵家最后的希望,也可能是新的祸端。
赵明远突然踹门而入,矿场的硫磺味裹着秋风卷进来。他径直走到赵父面前,把一沓照片甩在茶几上——李勤勤在澳门赌场的欠条,担保人签名龙飞凤舞。
人群散尽时,满地瓜子壳里躺着被踩碎的眼镜。赵母弯腰拾起一片镜片,月光在上面折射出她眼角的细纹。
我望着庭院里仓皇离去的奔驰车尾灯,突然被胎动惊醒——小家伙们第一次踢得这么凶,仿佛在抗议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