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臣推开书房沉重的红木门,月光如水般倾泻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眉宇间还凝着未散的沉郁,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黑玛瑙纽扣,赵父那些话仍在耳畔回响。
廊下的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抬眼望去,颜嫣正站在葡萄藤下,目光穿过回廊,落在那个清瘦的身影上。
齐司礼半倚着朱漆廊柱,正在和小张低声交代什么。月光描摹出他苍白的侧脸,说到一半突然偏头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胛骨在衬衫下显出锋利的轮廓。
陆臣看见颜嫣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手指不自觉的攥紧。出声询问“走吗?”
颜嫣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一样,突然回过头来,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忧虑之色。陆臣见状,连忙伸出手,轻轻地拂去她头发间散落的那一绺头发。然而,当他的指尖触及到她的发丝时,却感觉到一股比夜露还要凉的温度。
颜嫣似乎察觉到了陆臣眉宇间的沉郁,她微微皱起眉头,然后轻轻地扣住他的手臂,柔声说道:“我带你去和严爷爷告别吧。”
两人来到严爷爷的房间,严爷爷热情地拉着陆臣,让他去挑选那几套紫檀木的棋子和棋盘。陆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颜色最深的那一套。严爷爷见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高兴地说道:“就你最有眼光!”
林教授趁机将颜嫣拉到一旁。后的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老严翻箱倒柜找了一晚上,非要给陆臣父子挑见面礼。正在指挥佣人搬箱子的严老爷子努努嘴,\"瞧见没?连最宝贝的黄花梨棋罐都舍得。
两个红木箱子被佣人抬出,陆少安利落地接过往车上搬。
颜嫣眼眶发热,点头说“知道了”。
颜嫣挨个与众人拥抱告别。当她俯身抱住赵母时,有些不舍的放开,赵母安慰她,回波士顿前,回趟家。
齐司礼弯腰轻咳两声,将谨文往怀里拢了拢:\"晚上不陪爸爸吗?里带着刻意放轻的哄劝,\"如果想妈妈,明天爸爸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谨文红着眼睛看向车窗,小手紧紧攥着父亲胸前的衣料。
陆臣的手突然覆上来,掌心温度透过肌肤传来。颜嫣下意识反握住,像抓住湍流中的浮木。
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陆臣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仪表盘的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颜嫣靠在后座,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灯出神。
陆臣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两下:\"好。
车子在梧桐树掩映的路口缓缓停下。颜博士,下周我生日,记得让老爸带你来看我啊!
路灯下,颜嫣笑着点头。直到车尾灯消失在拐角,她才转身走进楼道。夜风吹散了她的一声轻叹,也带走了车厢里最后一丝暖意。
陆少安重新调出手机里的航班信息,余光瞥见父亲紧绷的下颌线。前方右转时,他突然开口:\"爸,颜博士的两个前夫都不是省油的灯,她那感情够复杂的啊,你加油啊?
陆臣沉默着,并没有回应儿子的话语。他心中的沉重并非仅仅源于儿子的问题,更多的是赵父赵母向他透露的颜嫣的财政状况。
“哼,这家人可真是够精明的!”陆臣心中暗骂道,“竟然用孩子和利益将人紧紧地捆绑在他们家里,让人想抽身都抽不出来。”
想到这里,陆臣不禁感到一阵烦闷。他觉得颜嫣似乎并不是完全属于他,这种感觉让他心有不甘,但目前的状况又让他无可奈何。
陆臣将儿子送走后,并没有按照颜嫣所说的回到那间三居室。那个地方,以前不属于他,以后他也不想再踏进去一步。
他坐在车里,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最终拨通了几个朋友的电话。
会所的包厢里烟雾缭绕。陆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酒,指尖的烟燃了又灭,麻将牌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了一整夜。
可赢了多少局,喝了多少杯,都没能压住心里那股躁意。
凌晨六点,天光微亮。一行人从会所出来,在街边摊吃了早饭。,他却连敷衍的笑都挤不出来。
坐回车里时,晨光已经洒满街道。
没有她的未接来电,没有她的消息。
颜嫣真的没找他。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以为用酒精和牌局能麻痹自己,可这一整夜,他满脑子都是她。
陆臣靠在驾驶座上,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烟灰簌簌落在西装裤上,他却浑然未觉。
他想起赵父赵母的话,想起颜嫣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想起她看向齐司礼时眼底那抹他始终无法触及的复杂情绪。
她不是完全属于他的。
这个认知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越扎越深。
他发动车子,却迟迟没有踩下油门。后视镜里,他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冷冽。又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她的消息。
他最终调转方向盘,驶向公司。至于那间三居室?
他陆臣,从不踏足别人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