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在原地静立了片刻，感受着唇边残留的温润。

他与赛丽艾之间那层薄纱终于被彻底撕裂，露出其下积攒千年的的汹涌情感。

但这并未让一切变得简单，反而带来了需要小心应对的局面。

尤其是，对伏拉梅。

他深吸一口带着焦糊味的空气，目光投向伏拉梅离去的方向。

虽然自己确实被赛丽艾的那番发言导致一时冲动，做出某些带有欲望的举动，但是伏拉梅的悄然离去自然瞒不过他的注意。

那孩子……刚才离去时的背影，有些让人心疼。

但他知道，有些话，必须立刻说清楚，哪怕会让她受伤也一样。

“伏拉梅应该不会做出来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吧？”

既然已经洛德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赛丽艾心中对于伏拉梅的那点小小的芥蒂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便是最开始的关心。

“现在你知道关心她了？”洛德瞪了她一眼。

“唔”自知理亏的赛丽艾并没有反驳洛德，沉默片刻开口道:“其实，我当时是留手了，大概”

赛丽艾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留手了。

不然早就像千年前那样，把方圆百米所有的光源全部吸收凝聚然后重新释放出来了。

那才是真正的毁天灭地的禁咒魔法。

“我怎么没看出来?算了，伏拉梅应该没那么脆弱，记得和她道歉。”

“道歉！?”赛丽艾猛猛摇头，“哪有老师和弟子道歉的道理?那我的面子往哪放?”

“那就算了。”洛德想了想也就放弃了让赛丽艾道歉的想法。

主要是担心进一步刺激到伏拉梅。

两人循着气息，很快便在不远处找到了正在艾拉照顾下休息的伏拉梅。

芙莉莲靠在一旁，略显无聊的拨弄着小草，看到洛德和赛丽艾过来，眨了眨大眼睛。

艾拉见到洛德，尤其是他身后的赛丽艾老师，立刻紧张地站起身，下意识地想挡在伏拉梅身前，张开嘴试图说什么。

洛德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

他的目光落在依旧闭目休息的伏拉梅身上。

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

伏拉梅的天赋不仅表现在对魔法的学习和理解能力上，包括魔力的恢复速度也是极快的。

“已经喝过魔力恢复药剂了？”洛德询问道。

艾拉那里一直携带着魔力恢复药剂，对方在看到伏拉梅这副魔力耗尽的虚弱样子，应该会第一时间拿出来让对方喝下才对。

“是的，洛德大人。”艾拉点头回答道。

于是洛德走到伏拉梅面前，停下脚步，刻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很严肃，甚至带上一丝明显疏远意味的冷硬。

他需要试探一下，需要确认在经历自己的劝说之后，伏拉梅于那一瞬间的平静之下，是否隐藏了更危险的执念。

他了解自己的这位徒弟。

她很固执。不会轻易放弃。

“伏拉梅。”他开口，声音刻意压得很冷，不带太多柔和之意。

伏拉梅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红色眼眸看向他，里面似乎褪去了不久前的炽热情感，变得有些空洞，但又有些过于空洞。

她看着洛德，张了张嘴，似乎想像之前那样，带着些许亲昵甚至撒娇意味地喊出那声洛德。

然而，话语到了嘴边，却在对上洛德番冰冷的眼神时，猛地哽住了。

她想起了刚才洛德和赛丽艾老师亲吻的一幕，也看到了对方此刻刻意维持的距离感。

一瞬间，连带着心情也随之低落下来。

她嘴唇微动，最终，所有未能出口的亲密称呼都咽了回去。

她微微垂下眼帘，用一种极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疏离的恭敬语气，清晰地说道：

“洛德老师。”

洛德老师。

不再是之前那种大胆的洛德，而是加上了无比正式的老师两字，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洛德似乎打了一个寒噤；

他知道，自己和伏拉梅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伏拉梅的表现正是自己想看到的样子，无论对方到底心中是否隐藏了自己的执着，但当伏拉梅露出这副表情时，洛德的心还是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样。

这种近乎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与恭敬连带着他的心都痛了起来。

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一旦自己对伏拉梅流露出一丝波动的情绪，都会让自己先前的拒绝前功尽弃。

洛德那故作严厉的表情几乎快要维持不住，在沉默了几秒后，才勉强用平稳的声线继续道：“看来你已经知道错了，我很满意。”

伏拉梅肯定是知道自己的错了，但她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洛德不好说。

“今天的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不要看到第二次，不然，我只能考虑和你断绝师徒关系的可能了。”

洛德将话说的很重，就是不想再看到伏拉梅和赛丽艾大打出手的一幕。

因为自己的出现，让这对历史上最亲密无间的师徒走到反目成仇，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我希望你能真正吸取教训，将心思放回魔法的正途之上。莫要再行差踏错。”

他的话像是标准的师长训诫，干巴巴的，甚至有些冠冕堂皇。

伏拉梅依旧低着头，恭敬地回答：“是，学生知错了，日后定当专心学习魔法，不再让洛德老师……失望。”

她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无比顺从，也流露出洛德希望看到的疏离意味。

但不知为何，在看到她那低垂的脑袋时，那些准备好的试探，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番故作严厉的试探，在此刻显得有些可笑。

洛德最终只是干涩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然后，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离开了。

赛丽艾盯着伏拉梅看了很久，期间伏拉梅始终没有抬起头的意思。

“好好休息。”最终赛丽艾也只能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追上洛德的步伐了。

以赛丽艾的别扭性格，虽然在洛德面前能好好的流露出关心伏拉梅的想法，但在其本人面前，反而又都收了回去。

最终只能干巴巴的复述一句洛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