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招手让夏柠柠过来。

夏柠柠自然一脸无所畏惧，架着骼膊，压住贫瘠的胸口。本来浴袍就容易遮掩身材，现在更没有起伏了。

李诚压低声音问：“我在隔壁温泉隐约听到程小堇在叫，你没对她做什么吧？”

夏柠柠狐疑的眸子看着他：“我是女生，难道我还能侵犯她不成？倒是你，这么关心程小堇，却连近在眼前的管家婆都不关照一下，你的良心呢？”

“被狗吃了。”

李诚接上她后半句话。

夏柠柠被嘻了一下，差点忘记他本性厚颜无耻，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

“放心吧！我就给程小堇洗了洗澡，全身都洗干净了，除此以外，我什么都没做！”

“你生气了？”

“我晕，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在女生面前频繁提起另外一个女生，是个女生就会心烦的好不好？”

夏柠柠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心烦？是因为在乎吗？

李诚看到她陷入沉思的样子，心想我就是故意问的，不然我频繁提起程小堇，你一定会凿我。

与其凿我，不如先让你自己凿自己，消耗一下精力和体力。

夏柠柠最后也没思考个所以然出来，索性放弃，转身跑过去找程小堇。

程小堇听到她的脚步声，马上躲到保镖玉姐身后。

她忘不了刚刚浴室里的折磨一一被夏柠柠强行开四肢，拿着花洒一顿冲洗和揉搓，让身体变得热乎乎、软绵绵的。

程小堇对那种全身无力的感觉感到害怕。

夏柠柠抓不到程小堇，不肯罢休，围着玉姐转圈圈追赶。

李诚看不下去了：“行了，别逗小堇了，她明天比赛，还要保存精力。”

夏柠柠故意开了个小玩笑，观察程小堇的反应，发现她还躲看自己，顿时没了玩闹的心思，感觉她有点太怕自己了。

“小堇，你相信我，我是好人。”

“恩嗯，我相信柠柠姐是好人。”

程小董语速极快，敷衍之意不言于表。

李诚乐了，看来夏柠柠给程小堇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夏柠柠脸色有些绷不住，因为她意识到，程小堇好象无形中摆了自己一道，真是不容小靓。

四人泡完温泉上楼回到卧室。

夏柠柠直接躺在床上翘着腿刷视频。

宽大的浴袍束缚不住纤瘦的身体，浴袍因为重力下拉，露出膝盖以上圆润的大腿。

搭在膝盖上的小脚丫一晃一晃的，每次晃动的时候，腰肢以下的浴袍就要颤动两下，似乎要露出更多的风光。

李诚看到这么涩情，忍不住说：“夏柠柠你现在穿的什么，你心里你没点数？”

如果是以前，夏柠柠肯定会调侃“怎么，你要看啊？”，但是现在的她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后，脸一红，拽开被子裹住自己，背对着他。

“色狼！”

随后，她似乎还不放心，裹着被子下床，跑出了房间。

李诚疑惑她又要搞什么名堂？

十五分钟后，夏柠柠回来了，回来收拾东西。

“臭李诚，我要搬到小堇那里睡。”

“她答应了？”

李诚可没忘记程小堇害怕夏柠柠的样子，怎么才过去十五分钟，程小堇就同意了让她睡一个屋子？

提到这个，夏柠柠双手叉腰，得意地说：

“我说我跟你小吵了一架，现在想要静一静，所以跟她睡一个房间。程小堇虽然害怕我，但她更怕我跟你吵架离婚，所以答应了。”

“”

“你不用露出那副表情，我又不是真的欺负程小堇，那只是逗她玩儿，她也知道的。

我这次过去，肯定不打扰她休息。”

夏柠柠收拾好随身衣服，抱着被子，一溜烟跑出去。

没过多久，她又跑回来一趟，拿走了放在行李箱里面的数码屏。

“四谎最后一话卡住了，不管怎么画都不满意，拿着数码屏碰碰运气吧。”

李诚扶着额头叹气，没想到她这么能折腾。

不过这也符合她的性子，一刻也安宁不下来。

李诚之后给万正豪打电话，询问青柠工作室的情况，得到目前一些稳定的消息，汇报有的企业想要借用《怦然心动》的流量，扩大知名度和营业额。

他嘱咐了一些原则上的问题，然后让万正豪去放手干。

剩下的时间，李诚也没有一直待在房间里，睡过午觉后，离开酒店到处逛了逛。

因为大学时候和朋友一起组团来过京城，所以没有太多惊讶的感觉，只是简简单单欣赏风景。

偶尔遇到同样开工作室的同行，就假扮有钱的甲方，进去探探虚实，摸一下对方的运营情况。

其中有个工作室，李诚咨询他们现在哪个ip流量最大，对方毫不尤豫地说：

“肯定是友人a的作品，不论是音乐还是电影，都是最优的佳作，如果贵公司想宣传产品，最好找他合作，我们可以当牵线人。”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李诚走出这个工作室，站在街道上，仰头看着榆树叶缝隙中傍晚的天空。

他没想到在京城，国家的心脏，本地的工作室竟然会推荐自己。

这跟热河市可不一样，在这里的企业无一不是精英，他们承认的含金量，比小地方承认的含金量高多了。

李诚心情复杂，慢慢走在街道上。

路过一家国际商场，超级大屏幕上正好在播放《怦然心动》的宣传片。

哪怕电影可以在线观看，仍然有不少人愿意去电影院观，为的就是氛围感和全身心沉浸到电影里的舒适感。

李诚嘴角微微上扬。

看到自己努力的结果受到很多人的喜爱，心里油然而生的成就感。

或许就是想要获得认同感，就是那么多艺术从业者热爱这个行业的原因。

路过一家幼儿园，门口有卖糖葫芦的大爷。

李诚买了四串糖葫芦，转身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稚嫩的童声。

“妈妈妈妈，今天老师教了我们一首新歌，我唱给你听：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象许多小眼晴——”

这是李诚为了便于推广，简化歌词版的《小星星》。

突然，李诚感觉有人撞到了自己。

他回头一看，一个穿着小棉袄的小女孩坐在地上，手里的糖葫芦掉在地上沾了尘土。

女孩的母亲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孩子走路的时候总是没心没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两步”

李诚摇头：“没关系，不碍事。”

小女孩也站起来道歉，然后看着脏掉的糖葫芦，眼晴逐渐湿润。

李诚蹲下身体，将一根糖葫芦送到他面前。

“给，送你的。”

“哇！谢谢大哥哥！”小女孩瞬间开心起来了。

李诚笑道：“你刚才唱跑调了，知道吗？”

“矣？”

“应该是，do do sol sol sol，fa fa i i re re do”

小女孩跟着唱了一遍，听出来跟幼儿园老师唱的很象，开心地蹦跳了两下。

李诚笑着问：“你觉得《小星星》好不好听？”

女孩肯定地答道：“好听！”

“喜不喜欢？”

“非常非常喜欢！”

李诚点点头，看向女孩的母亲，她已经掏出了手机，准备扫码转帐。

“不用给钱了，我得到了比钱还要珍贵的东西。”

女孩母亲一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男人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走去的背影。

从那松弛的背影中，好象能读出“喜悦”两个字。

酒店内，夏柠柠午觉刚睡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已经到了傍晚。

夕阳通过窗户，斜斜地洒进房间，瓷砖、墙壁、家具全被染成红色。

她看向躺在旁边的少女，平躺在床上，双手叠在小腹上，呼吸平稳，头发不乱，跟两个小时前一模一样。

夏柠柠伸手戳戳她标致的脸蛋。

两个小时前，她抱着被子，非要到床上和程小堇睡觉，后者优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大惊失色的神情。

想到那个画面，夏柠柠就想笑。

或许是知道了程小堇不象表面那样完美，夏柠柠对她产生了一丝亲近感。

以前总觉得她是高雅的小富婆，待人待事完美无瑕，现在看着嘛是很容易欺负的小女生。

夏柠柠一边想着，一边加大戳一戳的力道，柔软的脸蛋反复出现一个小坑。

睡熟的程小堇微微皱眉，晃了晃头，似乎想把脸蛋上烦人的“苍蝇”赶走。

即便如此，她的睡姿依然标准。

夏柠柠突然感到好玩，这种偷偷做坏事还不会被发现的感觉有点爽。

难道臭李诚总是欺负我，也是因为这点？

她好象发现了大秘密。

夏柠柠注意力重新回到程小堇脸上，同时警了眼坐在沙发上小憩的玉姐。

很好，没被发现！

嘿嘿嘿，小堇妹妹，让我看看你的睡姿究竟能有多标准。

夏柠柠伸出两只手，想要分别去揉女孩两边的脸蛋，但是想了想，这样力度太轻，直接弄醒就没意思了。

于是，两只手探入被褥，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轻轻的———

夏柠柠全程盯着程小堇的脸，发现她的脸蛋慢慢变红，淡粉色的小嘴儿微微张开，发出哼唧声。

时间越来越久，程小董红着脸，微微哈气：“诚·诚哥——”

对哦，差点忘了，小堇妹妹以前对臭李诚表过白。

夏柠柠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下意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呀！”

程小堇被胸前的疼痛痛醒了，睁开眼，捂住自己的胸口。

而夏柠柠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收回了手。

她心里有点懊恼，怎么一涉及到臭李诚的事情，情绪就容易失控。

放在漫画里，这就是主角的弱点。

“小姐，您没事吧？”

玉姐听到惊呼声马上就醒了，着急地跑过来。

程小堇揉揉胸口，感觉痛感减轻了许多，松口气道：

“没关系，我没事。现在几点了？”

“小姐，现在四点五十五，距离您晚饭前的练琴时间，还剩十分钟。”

程小堇脸色困惑，喃喃道：“我平时准时五点醒，今天怎么早了十分钟？”

夏柠柠抓住机会，赶紧给自己找补：“睡觉前你说五点练琴，我怕你睡过头，就提前叫醒你了。”

程小堇脸上的困惑如水一样化开，转过头，露出笑容：

“谢谢柠柠姐。”

“—该死，别对我笑啊。”

看到女孩诚心诚意感谢自己，夏柠柠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但是下次还敢，矣嘿。

而玉姐听到自家小姐找到了早醒的原因，心里松了口气。

身为贴身保镖，非常清楚自家小姐的作息就象时钟一样分秒不差，如果出现异常，那可能是身体有问题了。

还好没事。

玉姐馀光警了夏柠柠一眼，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可能对小姐造成不致命的危险。

程小堇睡醒穿衣服的时候，换了一条内裤，把脱下来的那条牢牢在手心，不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看到。

夏柠柠故意调侃：“不是中午刚换的新的吗，怎么又要换一条？”

“脏、脏了—————”程小董羞报道。

她穿好衣服后，三女下楼。

程家财大气粗，下午刚联系酒店租了个空屋子，把活动室的钢琴搬了进去，用来让程小堇安心练琴。

夏柠柠闲的没事，也跟看去了，骼膊窝夹看数码屏。

本来以她偷懒的性子，是不会带上的，但是看到程小堇那么努力，她觉得浪费时间有股愧疚感，便带上了数码屏。

一楼的空房间就是没有装修的套房，那架钢琴就放在客厅最中间。

程小堇坐在钢琴前开始弹奏。

清脆的钢琴声回荡在房间里。

夏柠柠听出这是《致爱丽丝》。

她看过这首曲子的音乐短片，故事讲的是用钢琴声让双目失明的老人在脑海里看到山川、河流、天空、森林。

夏柠柠看向程小堇，她坐的位置，正好是最后一缕夕阳照到。

钢琴、少女、夕阳、城市。

夏柠柠眼前浮现这样一张构图，下意识拿起手里的电容笔，在数码屏上画出草稿。

她从小自学画画，在网络还不发达的小时候，只有一本从小地摊上淘来的二手绘画教材。

里面的内容早就忘了，只记得一句话：绘画是艺术，而艺术来自于人内心的触动。

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夏柠柠发现屏幕上已经多了一张素描稿。

她回想刚才的感觉。

为什么我的心会受到触动？

程小堇弹钢琴哪里吸引到了我？

夏柠柠发现自己问的为什么越多，越触及一些根本的东西。

是哪怕身体有残缺，也愿意热爱弹钢琴的坚韧！

夏柠柠又继续想，为什么我对目前画的《四谎》结局不满意？

她想到从上半年开始动的第一笔，直到十一月中旬的最后一笔，中间的种种经过和友人a与小熏的故事。

仿佛有一根点被触动，夏柠柠眼睛一亮，瞬间明白该如何画了。

茅塞顿开！

在已经变得舒缓的琴声中，夏柠柠开始动笔。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到了晚上六点十分。

玉姐感到奇怪，因为平常这个时间，小姐已经停下弹琴，准备吃晚饭。

几年来，除了特殊情况，从未变过。

她想上去问问程小堇，单刚刚走近，便看到程小堇轻轻摇头，意思是不要说话。

玉姐知道小姐的耳朵很伶敏，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肯定也知道自己的疑问，于是老实的站在原地，不再过问。

晚上七点，李诚拿着糖葫芦回到酒店，想把三根糖葫芦送给三女，结果去敲门敲了半天，里面也没声音传出来。

出门了？

他又下楼去餐厅，看到了中午那位营养师坐在椅子上看《红楼梦》。

“你好，请问看到中午那两个漂亮女孩了吗？身边还带着一个保镖。”

老婆婆摘掉老花镜，抬头说：“没看到，我也在等她们吃饭。”

“哦，那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李诚刚要转身离开，老婆婆突然说：

“小伙子，我看你的脸色好象比中午轻松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我找到了除了挣钱以外，其他让我高兴的事情吧。”

老婆婆笑了：“恭喜。”

“谢谢。”

李诚转身离开。

房间和餐厅都不在，那只能去活动室练琴了。

他又去活动室看了一眼，没发现三女，连钢琴也没看到，问了服务员，才知道钢琴搬到了旁边的空屋子。

李诚敲敲屋子的门，走进去。

看到了程小堇在弹钢琴，面色苍白，额头冒出虚汗，琴声和身体都在表达很累的意思。

他问玉姐：“怎么回事？到了饭点不去吃饭。”

玉姐说：“柠柠小姐似乎听小姐的钢琴声，找到了灵感，小姐不想让她灵感中断，从六点半之后一直在强撑着弹钢琴。”

“灵感？”

李诚看向坐在墙角的夏柠柠。

她使劲夹紧双腿，数码屏放在膝盖上，脸颊通红，额头也冒出了汗，张着湿润的嘴唇哈气。

他沉默了半响，说道：

“你确定她不是在画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