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的秋意裹着桂花香漫进巷弄时,城南的野菊开得正好。颛玄蹲在破庙前的青石板上,小手捏着株野菊苗,鼻尖沾着泥:\"阿灵,这株要种在老槐树下,对不对?
白灵蹲在他身旁,用竹片给花苗松着土:\"对,老槐树的根须能护着它。着远处飘来的青布短打身影,眉峰微动——那是个穿差役服色的年轻人,腰间挂着铜铃,走得急,鞋跟沾着新泥。
皇帝抬头,见那年轻人已跑到近前,额角挂着薄汗,拱手作揖:\"草民王九,见过陛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小的今日巡查城南地脉,发现老槐树底下的地脉\"
王九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掏出块染着褐渍的绢布,摊开在石桌上:\"今日卯时三刻,地脉突然翻涌,我拿罗盘测了,这处地脉的温度比别处高了三倍。着绢布上的墨迹,\"更奇的是,罗盘指针直指老槐树,我挖开表土,发现了这个\"
绢布中央躺着截焦黑的木片,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星纹——和前日在星渊殿残碑上的图腾分毫不差。
颛玄的小身子突然绷直,他伸手碰了碰木片,瞳孔里泛起星芒:\"阿灵,这木片里有星星的味道,和星渊殿的一样,可又多了股\"他皱起鼻子,\"多了股烤红薯的香。
白灵的手猛地收紧。夜在天一阁查阅的《地脉志》——\"地脉若生异变,必伴地气外溢,或成焦土,或生异香。香入地,最易引动地脉深处的\"地火\"。
白灵的指尖掠过木片上的星纹,忽然想起星渊殿残碑上的记载:\"星渊殿封印处,必有地火镇压。地站起身:\"走,去老槐树。
四人赶到城南时,老槐树的浓荫正罩着青石板。张婶的烤薯炉飘着甜香,李屠户的肉案上摆着新鲜猪肉,唯有南边的破屋门窗紧闭,檐角挂着串铜铃,被风撞得\"叮当\"响。
颛玄踮起脚,小脸贴在破屋窗纸上——纸上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是个穿灰布衫的老头,正举着斧头砍什么。他扯了扯白灵的袖子,\"陈木匠在砍棺材,可他的斧头\"
颛玄盯着他腰间的斧头,忽然轻声道:\"陈爷爷的斧头,沾了地火的味道。
陈木匠的喉结动了动,突然跪坐在地,老泪纵横:\"造孽啊前日有个穿玄色斗篷的人来找我,说要我砍老槐树做棺材,说是能镇地脉。怀里掏出块碎银,\"给了我十两银子,可我昨夜梦见老槐树哭了,说它的根须缠着地火,砍了要出大事\"
白灵没接话。她蹲下来,捡起陈木匠掉落的斧头,斧刃上果然沾着焦黑的痕迹——和老槐树下土坑里的焦土一个颜色。
颛玄却盯着陈木匠腰间的铜铃,忽然开口:\"阿灵,陈爷爷的铜铃,和乌煞门的不一样。
白灵这才注意到,破屋檐角的铜铃上刻着朵极小的野菊——和他们在破庙种的那批野菊纹路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老槐树的枝桠突然剧烈摇晃。众人抬头,只见树干上裂开道缝隙,渗出幽蓝的光——是地火!
颛玄却挣脱白灵的手,跑到老槐树下。,小手按在树干上:\"老槐树别怕,阿玄帮你。
他的掌心泛起金红光芒,和前日镇星渊花时一样。老槐树的摇晃渐渐平息,裂缝里的幽蓝光也弱了下去。
陈木匠跪在地上,朝着颛玄磕了个响头:\"多谢小陛下救了我家祖业\"
白灵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星渊殿残碑上的另一句话:\"守地脉者,非一人之责,乃众民之心。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符纸妖法,而是这些愿意为一棵树、一炉红薯、一口蒸笼坚守的人。
暮色渐起时,众人坐在老槐树下吃烤红薯。张婶的烤炉飘着甜香,李屠户的蒸笼冒着热气,王九的铜铃在风里轻响,叮咚作响,像首温柔的歌谣。
白灵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童谣——
小红薯,香又甜,众民守护万家安!
是王九教孩子们唱的新童谣。他蹲在烤炉旁,给围过来的小娃娃们分红薯,脸上沾着炭灰,笑得像个孩子。
白灵望着这热闹景象,忽然明白: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愿意为一片叶、一朵花、一颗心,守着最朴素的烟火气。而这一次,守护云京的,不仅是龙鳞与妖法,更是老槐树下的烤薯香,是破屋檐角的铜铃声,是所有人心里的那团暖。
云京的秋意漫过灞桥时,颛玄趴在马车窗沿数雁群。他穿了件月白小棉袍,颈间挂着白灵用野菊编的香囊,发顶还沾着方才在城墙根儿玩弹弓蹭的草屑:\"阿爹,前面就是阿桃说的'秦韵谷'?
皇帝掀开车帘,望着远处依山而建的仿唐楼阁,点了点头:\"阿桃说那儿的皮影戏比宫里的还好看。了摸颛玄的发顶,\"不过今日带你来,是要寻个人——白灵说,秦韵谷的守园人房砚秋,知晓些地脉旧事。
白灵坐在车辕上,指尖轻叩腰间的青铜罗盘。微微颤动,指向谷中一座青瓦院落:\"到了。
秦韵谷的青石板路浸着桂花香,卖糖葫芦的老张头扯着嗓子喊\"糖葫芦甜过蜜\",隔壁茶棚的盲眼说书人正拍着醒木:\"话说那唐明皇与杨贵妃\"话没说完,就被街角突然炸响的笑声打断——
颛玄探头望去,见个穿青布直裰的中年男人正举着串糖葫芦,逗得周围孩子哄笑。他生得圆头圆脑,眼角堆着笑纹,腰间挂着个刻着\"守园\"二字的铜铃,走起路来叮铃作响。
那男人转头,见是白灵,立刻收起糖葫芦,拱手笑道:\"白姑娘来啦!今日带小陛下逛谷?颛玄挤了挤眼,\"小陛下可叫我房叔,莫要学这老头喊'房先生'——他当年科举落第,见着读书人就犯怵。
颛玄被逗得直笑,拽着白灵的袖子跑过去:\"房叔,阿爹说您知晓地脉旧事?
房砚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引着众人往谷深处走:\"小陛下且看这谷中建筑。着前面的仿唐戏楼,\"这戏楼的柱础,是用终南山的老青石雕的;那边的酒旗,染的是终南山的蓝草;连咱们脚下这条路,都是按唐时长安的'棋盘式'铺的\"
白灵的指尖掠过暗格里的绢帛,忽然皱起眉:\"房叔,这镇地诀的末尾,好像被撕了半页。
房砚秋的笑容僵住。一页残卷,上面用朱砂写着:\"星渊现世之日,需以龙鳞为引,开暗河之眼\"
四人赶到后山时,望星井的青石板被夕阳染得泛红。圈石栏,栏上刻着\"观星\"二字,字迹已有些模糊。
话音未落,井里突然涌出股幽蓝的光,裹着刺鼻的焦糊味。地面的青石板开始龟裂,井边的老槐树剧烈摇晃,树根处渗出黑水——和老槐树下的地火如出一辙。
颛玄却挣脱白灵的手,跑到井边。,小手按在井沿上:\"龙鳞说,这井里的星芒在哭。
白灵的瞳孔微缩。她以妖力探入井中,果然触到团空洞——那是星渊令的核心,本应储存星髓,此刻却被某种邪术强行剥离,只余下具空壳。
幽蓝光芒里,隐约可见座小小的石殿轮廓,殿门刻着歪歪扭扭的星图。白灵刚要结印,井边的老槐树突然倒下,树根缠住了她的脚踝。
蓝光剧烈震颤,石殿的星图开始旋转。然想起《秦地志》里的记载:\"太平公主曾说,'龙鳞渡星,魂归暗河'——原来星渊令的钥匙,是龙鳞!
颛玄却摇摇头,从怀里掏出块焦黑的木片——正是拼合后的镇地诀残页,\"阿灵,你看,这上面写着'龙鳞镇之'。木片按在井沿上,金红光芒顺着木片蔓延,井里的幽蓝光渐渐平息。
暮色渐起时,众人坐在望星井边吃糖葫芦。房砚秋的铜铃在风里轻响,叮咚作响,像首温柔的歌谣。着糖葫芦凑过来,挠头笑道:\"房砚秋,你这守园人当得可真有意思——前儿个教娃娃们背唐诗,今儿个又和小陛下探地脉。
白灵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童谣——
小帝王,龙鳞亮,守得人间万家安!
是房砚秋教孩子们唱的新童谣。他蹲在戏楼前,给围过来的小娃娃们讲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脸上沾着糖渣,笑得像个孩子。
白灵望着这热闹景象,忽然明白: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愿意为一座谷、一口井、一段戏,守着最朴素的热闹气。而这一次,守护秦韵谷的,不仅是龙鳞与妖法,更是戏台上的檀板声,是糖葫芦的甜香,是所有人心里的那团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