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什么时候约她见?”
严景看向曾青。
“还没想好。”
曾青从桌上撑起来:
“我本意是先和你商量。”
“可以,等我信吧。”
严景点点头。
“你准备——”
曾青双眸一亮:
“找罗先生?”
如果说谁在这时候最能够稳定军心,在曾青心中无疑是罗笙。
“这是秘密。”
严景比了个“嘘”的手势,微笑道:
“你今天还有没有别的事,要不我们下楼逛逛?总得打探下对的情况。”
“下楼?”
曾青点点头:
“但得做些遮掩,我让拿伪装模块来。”
现在楼下都是那些蚁穴的人,如果看见她这个执行董事,乐子就大了。
“行。”
数分钟后,装载完伪装模块的曾青和严景一起,推开门向着电梯走去。
一路上,见到两人的员工无不开口:
“曾总好。”
“曾总早上好。”
两人来到一楼,一位秘书模样的人物匆匆跑来,拦在了曾青面前。
“曾总。”
那人样貌文邹邹的,戴着一副眼镜,和严景“二哥”长得有几分相似。
“曾总,现在出去,不太合适。”
那人委婉地开口。
“没事,有猫四跟着我,且我已经装好伪装模块了。”
曾青面无表情。
对面是自己那位父亲直接安排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来监视自己的。
虽然自己这次的上位父亲没有表态具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无论如何,其对自己抱有警剔是肯定的。
毕竟自己算是异军突起。
就算自己大哥深陷杀妻风波,七哥莫名暴毙,现在还在追查凶手,可家里的兄弟姐妹很多,之所以她能够在两天内胜出。
其中过程,百般手段,还是花了不少心思,并不简单。
而这些手段唯一没有实施的对象,就是自己那位父亲。
最后13票,也只有自己那位父亲投了一票另外一个孩子,投了一票给自己,造成没满票的局面。
曾青知道,之所以他要投另外一个孩子一票,是在向所有人表示,他内心其实想要那个孩子上位,而给了自己一票,是因为剩下的票都在自己这里,他随形式投出了一票。
但曾青不在乎。
两天来,她和猫四一起,已经向董事会的所有人展现出了两人的手段。
就算是她那位父亲,也不愿意违背所有人的意愿阻止。
最多只能表态。
而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没有人会在意表态。
是的,曾青拉拢人的手段就是——
割利。
无论是分红,还是股票,甚至是部分无关紧要的权利,相比于之前的曾茹,曾青都做了最大程度的削减,摆出了无论如何只是想要站在这个位置为之前被流放出一口气的姿态。
再加之那些挂在她名下的慕克区的产业。
所以,她自然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
没有分红,没有股票,权力缩减,甚至工资都给了猫四,如果单纯这样看,曾青似乎什么都没有捞到。
但她的野心远远比看上去要大。
因为她有猫四和罗笙。
所以这些东西,在她看来,都只是暂时放在了那些贪婪的老家伙那里,迟早有一天,这些东西都会回来。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至少,她还有执行董事这个名号。
所以面对眼前拦住自己的秘书,她面色冰冷:
“请你让开。”
“”
秘书看着眼前凶气腾腾的曾青,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开口道:
“那我和您一起吧,至少我可以保护您安全。”
这次,没等曾青回答,一道声音响起:
“不是,兄弟,你算哪根葱啊,没把四爷放眼啊?”
秘书忽然被骂,一时间有些懵,他现在这位置,在公司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也相差不大。
除了一些真正的高层,没人愿意得罪他。
他低下头,看向一脸流氓样的严景,深吸一口气:
“猫先生,请你放尊重点,你只是我们曾总聘来的专家而已,没有实质性职位,否则,我相信你会后悔的。”
“那是大爷我不想当,否则你问问旁边这妞——唔唔唔”
严景的嘴巴直接被曾青捂住,抱起向外走去。
“李是吧,之后请对猫专家放尊重点,这里是公司,不是你论资排辈的地方。”
曾青面无表情,脚步飞快,打开伪装模块,直接走出了门外。
门外,此刻象是有一群人在春游野餐一样,一张张五颜六色的帆布在门口摆开,如地毯般交织成一大片,每一块帆布上,都跪着两三个人。
那些人或是动物种,或是一些进行了简单机械体植入的智生种,眼神无不是空洞,面容悲怆。
有的人旁边还躺着一些小小的身影,细看过去,都是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双眼紧闭,看上去生命垂危。
曾青看见一个土拨鼠模样的动物种手中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小土拨鼠,原本棕灰色的皮肤已经完全失去了色彩,看起来就象是一幅失真的黑白画,散发着阵阵臭味。
那张原本能想象到的肉嘟嘟的脸,此刻已经变成了皮包骨头,瞳孔涣散,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是人——有人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忽然开口喊了一嗓子,顿时,众人竟然对着曾青齐齐磕头,一时间,叩首声不断。
“大人,给个公道吧——”“我孩子才两岁——”“我三十五岁得的孩子,两个月,死了,这世界没有公道吗——”“大人,可怜可怜我们——”
曾青原本以为自己会被众人围堵,却不想,竟然会是齐齐磕头。
可偏偏这方式比围堵更令人震撼,众人每磕一下头,她都感觉头皮发麻,心慌意乱。
“这只是一部分人,都是些没什么文化的,剩下有文化的都在准备后面的开庭。“
曾青的怀中,严景的声音传出:
“但其实有文化的,也没多有文化。
2
“你都打听清楚了?”
曾青想尽可能将声音保持冷静,但声调中的微颤骗不了人。
“大概两三天前吧,那时候你还没确定上任,我顺手打听的。”
严景从曾青的怀里爬到了她的肩膀上,开口道:
“他们其实也知道胜率缈茫,所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准备开庭,一部分跪在这给人看,希望有人看见,可以有一丝丝心软,放过他们。“
“当然,他们其实连谁是管事的都分不清楚,就象现在他们认不出你是谁一样。”
“不过,换种说法,其实出来的是谁都一样,就算是这栋大楼里的普通员工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大人物了,他们照样惹不起。“
“我们回去吧。”曾青语气变得有些急促,转过了身,想要走回大厦之中。
但严景伸手,毛茸茸的爪子放在了她的脸颊两侧,轻柔地将她的头扭转一定角度。
“好好看着吧,曾青。”
“你总要面对的。”
“你想要做这栋大厦的主人,就相当于掌管了这个国家的四分之一经济,那时候你的举动会影响多少呢?会有多少在你看不见的地跪在你前呢?”
“你有野心,我知道,你做好了成为一名强者的准备,我也知道。”
“可你做好成为这个国家主导者的准备了吗?”
“从此之后,你的一举一动,都将不仅仅代表你自己,你抱有这样的觉悟了吗?”
曾青的头慢慢转动,看向面前乌压压跪着的人,看着他们怀中的孩子,看着那一具具乌青的尸体,一张张悲伤到极致的面孔,目光颤动。
“他们之中可能隐藏着平日里作恶的人,可能隐藏着人品道德败坏的人,可在这件事里,他们是受害者,而我们已经站在了他们的对立方,这时候,你还能坚定自己的信念吗?”
严景的声音象是有着特殊的魔力,传进曾青的耳中,让她内心象是有一万道鼓在齐齐敲动。
“你又控制声影响我。”
曾青右眼流下了一滴泪,从脸颊划过。
“我只是希望你成为一位合格的领导者。”
严景面容平静。
就在这时,一道道身影从跪着的人群后走出,看向严景:
“猫院,您怎么在这?”
领头的是李志远,两天前,接到严景的要求,他们疗养院推掉了最近的拍摄,和罗薇一起过来帮忙给众人送物资。
现在疗养院的人已经比之前多了不少,将近八九十人,每一个都经过了小遇副院长的严格挑选,才成功入院。
“我?”
严景从曾青肩膀上探出身子,伸出爪爪遮掩住一半的嘴:
“我在当卧底,了解情况。”
“原来如此。”
李志远信了,比出大拇指:
“不愧是您,那这位是?”
他看向曾青。”我策反的卧底头子。“
严景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
李志远又信了:
“不愧是您。”
“罗薇小姐呢?”
严景开口道。
“哦,罗薇姐带着搬物资去了。”
话音刚落,就见罗薇扛着十几个叠在一起的货柜向着这边走来。
即使李志远已经看过数次,此刻见到罗薇这样,还是有些汗颜。
自从罗薇有了一个大力少女的新人设之后,就这样子了。
而且,再次火爆全网。。
多少经济公司排着队想找罗薇签约,又有多少品牌想找罗薇要一条gg,可全都求告无门。
“轰!!!”
十几个货柜被罗薇尽可能地轻地放在地上,还是使得周围都轻轻震颤了一下。
“家!来这边领物资哦!!排好队!!!”
罗薇向着众人招手,笑容璨烂。
曾青看着罗薇的模样,神情略微有些恍惚,她还记得最开始见到罗薇的模样,惊魂末定,象是一条落水狗。
而现在——
“我有点羡慕她。”
曾青对着严景实话实说。
严景笑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
他不会和曾青说,罗薇自从完全换“皮”之后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认知模糊,整夜失眠,只有在罗笙身边的时候才能睡着觉。
她成为了梦寐以求的大明星,可她当时还没做好成为大明星的准备。
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包括严景自己。
“这件事情——我得重新好好想想,我不能放弃现在的职位,但我会尽自己全力给他们做些事情。”
曾青对着严景开口。
“当然。”
严景点点头:
“这是你的选择,你知道的,我是支持你的。”
“好。”
就这样,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丫青都不见人影。
直到半夜,畜沙发上呼呼大睡的严景被冲进办公室的丫青惊醒。
“查清楚了!”
“什么查清楚了?”
严景揉了揉眼睛。
“唐换视角,我需要的是唐换视角。“
曾青直接扯起严景,打开信息组件,开口道:
“之前我们公司的人大部分人都默认了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干的,毕竟象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数次,那时候,我的视角是公司的,所以我锚定的点一直是怎么来摆脱责任。“
“就和这个厂的负责和连串层锚定的点是推锅样。”
“但如果把方向改成调查——”
“我原本是去调查到底是哪些混负责的这家厂子,结果看见了排污调查结果,发现根本没有做精准地域排污调查,只做了排污分析,然后重新找了人去做污染查证。”
“排污图确实没问题,可是和之前的排污图较就不对劲了。”
“你看,这张红色的图是我们之前类似事件的日常排污指标,确实超标了,这已经畜土地里检测出来了。”
“但是这,就是这个绿的污染分布图,你看,这个型状,完全对不上。”
“这次整体呈有规律的恣形。“
严景有些清醒了,认真地看着两亚图,而后开口道:
“有畜背后搞鬼。”
严景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处类似于阳台的地方。
旁边,丘着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此刻正扇手放畜阳台的栏杆上。
风从阳台外吹过,白色的长裙如同层层叠叠花瓣一般被吹的泛起涟漪,勾勒出女人窈窕的身形。
头顶那只巨大的遮阳帽,也畜风中被吹开,露出女人的侧脸,那是一张刑有成熟韵味的脸。
岁月和时间不再是刀,而仿佛是催化剂,将这张脸酝信,看起来三十多岁,正是刚刚好的年龄。
“这是第一次,我召唤的比预定时间提前到。”
女人轻声开口:
“但这就是活,有时候些意外也很美。”
“欢迎你的到来,类先生,希望我们合作丞快。”
旋即,女人唐过头,看向严景,而后那仿佛掌握着一切的笑容定格畜了脸上,慢慢消失,最终化作惊愕。
“是你!”
“罪恶直播的那个人类!””合作丞快,女士。“
严景欠身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