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帅府。
当张汉卿那封內容仅有“天要亮了”四个字的通电;
通过无线电波,如一道划破暗夜的惊雷传遍整个华夏传向世界各地。
所有收到这份电报的人,都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感嘆。
只有四个字没有主语宾语,
甚至没有一个標点除了知情的盟友,其余势力都在猜是什么意思。
对於知道实情的人和势力,
却比任何一篇洋洋洒洒的万言捷报,都更具分量更令人心神剧震。
像一柄无形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激起万丈狂澜。
东京,陆军参谋本部。
死一样的寂静。
那份从九州传来的,关於“八咫镜”基地被彻底摧毁的战报,
如判决书一般,静静地躺在会议桌的中央。
冲天的火光仿佛已经透过纸张,灼伤了在场每一位帝国將星的眼睛。
“天照”小组全军覆没,主官和知鹰二被生擒。
“八咫镜”计划胎死腹中,
帝国数十年的生物学研究成果,连同数百名顶尖的科学家在一夜之间化为焦土。
紧接著就是那封来自奉天,充满著无尽嘲讽与蔑视的电报。
“天,要亮了?”
陆军大臣荒木贞夫,这个狂热的军国主义鼓吹者,
反覆咀嚼著这四个字,那张素来囂张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从这四个字里读出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来自胜利者冰冷到极致的审判。
“八嘎呀路!”
猛地將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支那小子!
是在向我们示威!
他是在告诉我们,他已经洞悉了我们所有的计划!
他是在是在戏耍我们!
戏耍整个大日本帝国!”
没有人敢接话。
在座的都是帝国的精英,是曾经在日俄战爭中创造过奇蹟的骄傲將领。
可现在,他们在一个年仅三十岁的华夏军阀面前,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从军事、到情报、再到如今这堪称国运的生物武器计划,
他们被对方按在地上,反覆摩擦毫无还手之力。
“致电,致电关东军!”
荒木贞夫喘著粗气眼睛赤红,
“命令本庄繁不惜一切代价,立刻对奉天发动总攻!
我要用炮弹把张汉卿的大青楼,夷为平地!”
“陆相阁下,不可!”
参谋次长真崎甚三郎,艰难的开口声音嘶哑。
“『八咫镜』的失败,美利坚与俄国,已经向我们发出了最严厉的外交警告。”
“我们的联合舰队主力深陷上海战场,短期內无法北上。
而关东军在锦州一役中元气大伤,此刻若强行进攻,无异於以卵击石。”
“那你说怎么办?”
荒木贞夫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死死盯著他,
“难道就让我们,咽下这口奇耻大辱吗?!”
真崎甚三郎,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个支那小子,“张汉卿”,已经不再是一个军阀了。”
低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让人绝望的事实。
“他是一头已经甦醒的,懂得如何使用计谋与力量的东方巨龙。”
“对付他常规的军事手段,已经失效了。”
“我们需要一把,能真正刺进他心臟並且更加锋利的刀。”
南京,鸡鹅巷。
戴笠的办公室里,烟雾繚绕。
已经保持著同一个姿势,坐了整整一个钟头。
手中的雪茄,燃尽了烫到了手指,却浑然不觉。
桌上,同样摆著两份情报。
一份是关於日本九州岛,某秘密军事基地;
在昨夜发生“不明原因”剧烈爆炸,死伤惨重的新闻。
另一份就是张汉卿那封,简短到诡异的通电。
两件事联繫在一起,让这位特工之王,嗅到了一股让他脊背发凉的气息。
“老板,”沈醉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个张汉卿,到底想干什么?
『天,要亮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
“他不是想干什么。”
戴笠打断了他的话缓缓抬起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
罕见流露出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而是他已经干完了。”
“九州的爆炸,就是他的杰作。”
“用一种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方式,把战火烧到了日本人的本土。”
“而这封电报,就是他写给全世界的战书。”
“他在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远东的规矩由他来定。”
沈醉,听得目瞪口呆。
无法想像那个看似儒雅的年轻少帅,体內竟然隱藏著如此恐怖的能量。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
戴笠重新点上一支雪茄,狠狠吸了一口。
“现在的张汉卿,已经是一头彻底被激怒的猛虎。
日本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让他们去斗,去咬。”
“你去,继续给我盯紧奉天。
我要知道他那座神秘的『生物研究院』,到底在研究些什么。”
“我总觉得那里,才是他所有计划的真正核心。”
“是!”沈醉领命退下。
心中,却对那个从未去过的研究院,產生了极大的好奇与忌惮。
奉天帅府。
与外界的惊涛骇浪不同,这里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
张汉卿正陪著一位身穿长衫,气质儒雅的老者,在新建成的生物研究院里视察。
这位老者,正是被他以国士之礼,从哈尔滨请来的防疫泰斗——伍连德。
“少帅,这里的设备是我毕生所见,最先进齐全的。”
伍连德抚摸著一台从德意志国进口的,最新型的电子显微镜眼中充满了讚嘆与激动。
“有了这些,我有信心在半年之內,
就建立起一套完善的,覆盖整个东北的疫情预警和防治体系。”
“我不但要让日本人投不进来毒,还要让他们自己尝一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张汉卿闻言,笑了。
“伍老我请您来,不是为了报復。”
“而是为了,守护。”
“守护这片土地,守护我们的同胞。
让他们,永远免於瘟疫的恐惧。”
“研究院,以后就全权交给您了。
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它成为悬在我们华夏民族头顶上,一面永不陷落的生命之盾。”
这番话,让伍连德心神剧震。
看著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那份超越了个人恩怨,对国家与民族的深沉情感。
第一次对自己曾经抱有偏见的“军阀”,產生了动摇。
或许这个时代,真的需要这样一位,既有菩萨心肠又有雷霆手段的领路人。
郑重的对著张汉卿,深深鞠了一躬。
“少帅,放心。”
“伍某,定不辱使命。”
就在这时杨宇霆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汉卿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
向伍连德告罪一声,快步走到了僻静处。
“怎么回事?”
“回少帅,”杨宇霆递上一份,
刚刚由“佛爷”用最高加密等级,从秦安西伯利亚联合自治地区发回的密电。
“出事了。”
“日本人,在秦安西伯利亚联合自治地区动手了。”
张汉卿展开电报。
上面的內容,让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日本陆军参谋本部,
已秘密派遣原关东军高级参谋,辻政信,
率领一支由特高课、宪兵、以及陆军精锐组成的,
代號『天丛云』的特別行动队,潜入了秦安西伯利亚联合自治地区。”
“其唯一目標,”
“刺杀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