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室。
邓布利多坐在宽大的橡木办公桌后,指尖轻轻抵着眉心。
斯内普倚着墙角,眼神死死盯着站在窗边的西里斯。
卢平则攥着魔杖,眉头拧成结,目光在西里斯和哈利之间来回打转。
而哈利,则异常平静地站在房间中央。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斯内普,他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每个字都象从牙缝里挤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邓布利多,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什么这个杀了十三个人的蠢狗,会突然变成无辜的?”
斯内普刻意加重“蠢狗”两个字,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西里斯没理会斯内普的嘲讽,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哈利身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斗:“哈利,不!不应该是你!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该卷进来的!”
他想上前一步,却又硬生生顿住,脸上是混杂着痛苦与自责的神色。
卢平则抓着更关键的问题,他转向西里斯,语气急促:“西里斯,别光顾着说哈利。
邓布利多在礼堂说,是你杀了彼得。但我了解你,如果是你做的,你绝不会那么平静。”
卢平顿了顿,继续说:“究竟是谁做的?是谁杀掉了彼得?”
没错,方才邓布利多在礼堂宣布“西里斯杀了小矮星”时,斯内普和卢平完全是憎的。
他们压根就不在现场,可出于对邓布利多的信任,两人都强压下疑惑,没有当场拆台o
此刻到了校长室,积压的疑问终于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哈利忽然动了。
他熟门熟路地弯腰,从邓布利多办公桌的抽屉底下翻出一个装着蟑螂堆的铁盒,又对着空气轻声说:“多比,麻烦你帮我送杯红茶过来。”
没有小精灵的身影出现,也没有任何声响,但几秒后,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凭空落在哈利手边的桌上。
邓布利多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终于放下抵着眉心的手,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好了,我们时间有限。”他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却又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坚定,“康奈利还在外面的走廊等着,米勒娃拖不了太久。”
邓布利多的目光转向西里斯,语气变得不容置疑:“西里斯,我要求你,等会儿见到福吉,一定要认下是你杀了彼得’这件事。“
西里斯依旧木木的看着哈利,没有反应。
“西里斯!大脚板!”卢平突然上前一步,提高声音喊出了他们学生时代的昵称,“别愣着了!邓布利多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这声呼喊终于让西里斯清醒过来。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邓布利多,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当然知道该怎么说。”
西里斯明白,这是邓布利多在保护哈利,因此这次是他自愿背负罪名。
邓布利多欣慰地点了点头:“很好。既然如此,你就先出去吧,跟着福吉去魔法部。
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你再被送回阿兹卡班。“
西里斯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却在握住门把的瞬间停下。
他回头看向哈利,眼神里满是期待与忐忑:“哈利,其实、其实我是你的教父。还有那把火弩箭”
“是你送的。”哈利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可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看着西里斯充满期待的眼神,又想起他为自己承担了杀人的罪名,难免心中会有所波动。
哈利尤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那把火弩箭,我很喜欢。刚才的魁地奇比赛,我就是用火弩箭抓到的金色飞贼,赢了斯莱特林。“
西里斯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低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狂喜与骄傲:“干得好,哈利!不愧是詹姆的儿子!”
说完,他不再停留,头也不回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校长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邓布利多、哈利,以及脸色复杂的斯内普和卢平。
卢平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目光紧紧盯着哈利:“所以邓布利多,是哈利杀死了彼得?”
斯内普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显然和卢平想的一样。
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哈利:“还是让哈利亲自解释吧。”
哈利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象是在说别人的事:“我和赫敏用时间转换器回了宿舍,躲在手提箱里,就是邓布利多施了无痕延伸咒的那个。我们等了一会,布莱克就进来了,彼得从老鼠的形态恢复成了形。两人很快就吵了起来”
哈利顿了顿,继续说:“我趁他们争执的时候,从手提箱里跳了出来,用了厉火咒烧死了彼得。”
“厉火咒?!”卢平失声惊呼。
他知道那是种极其危险的黑魔法,哈利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怎么会用这种咒语?
哈利没有理会卢平的惊讶,接着说:“就在我杀掉彼得后,邓布利多忽然出现在宿舍门口。”
“是赫敏找的我。”邓布利多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对赫敏的赞许,“她非常勇敢,连续转动了两次时间转换器。一次是和哈利一起回到过去,另一次是特意绕去魁地奇场地找我,把宿舍里的情况告诉了我。”
卢平更疑惑了:“可你当时明明在魁地奇看台上!我亲眼看到你站在那里,还射出了守护神咒,那只银白的凤凰,绝对是你的守护神!”
邓布利多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时间是非常神奇的东西,莱姆斯。它的运行逻辑往往超出我们的理解。”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但在那一天,我确实同时出现在了两个地方:格兰芬多的塔楼,和魁地奇的看台上。就象哈利和赫敏,他们既在“现在’经历了一切,也在过去&039;参与了一切。”
这番话让卢平陷入了沉默。
但斯内普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他从墙角直起身,目光直直刺向邓布利多,开口打破了沉默。
“邓布利多,这就是你的培养方案?”斯内普的声音变成了那种对学生时才会用上的语气。
“先是放任他接触摄神取念,让他窥探别人的思想;接着是厉火咒,那种连黑巫师都忌惮的黑魔法,你也任由他学习;最后呢?演变成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动手终结一条生命。这就是你中安全培养救世主的方式?”
斯内普的质问像重锤,砸在邓布利多的心里。
斯内普太清楚黑魔法的诱惑有多可怕,也太清楚杀人会在一个孩子心里留下怎样的阴影。
他绝不允许邓布利多为了所谓的大局,把莉莉的孩子推向黑暗,哪怕只是可能。
邓布利多抬起头,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西弗勒斯,相信我,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邓布利多的声音放得很轻,“我劝过哈利了,但他坚持一”
“够了。”
斯内普没等邓布利多说完,就猛地打断了。
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显然是在极力压制心底的怒火与失望。
他知道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邓布利多总能找到理由为自己的决定辩解。
可这次,他无法接受。
斯内普最后看了哈利一眼。随即,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向门口,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他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下来,否则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攻击邓布利多。
“唉!”
邓布利多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感觉今天叹气的次数,已经比得上过去一整年的总和了。
处理西里斯的冤案、应付福吉的算计、安抚斯内普的怒火.
邓布利多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卢平,声音里满是疲惫:“莱姆斯,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当然有。”卢平他没有象斯内普那样质问,而是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哈利身上,“哈利,我想教你个魔法,呼神护卫咒。”
“我看过这个魔咒的介绍。”哈利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丝疏离,“它能召唤出守护神,驱散摄魂怪,也能用来判断一个人是否被黑魔法侵蚀,对吧?你想因此试探我是否堕落,对吗?”
卢平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有惊讶,有心疼,还有许多哈利看不懂的沉重情绪。
卢平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涩:“不,哈利,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帮助你。摄魂怪还在霍格沃茨附近游荡,你需要能用来自保的力量。而且厉火咒你不能再依赖黑魔法了。”
他是真心想帮哈利。
作为过来人,卢平太清楚在黑暗中挣扎的痛苦了,他不想看到哈利重蹈自己的复辙。
“既然如此,邓布利多会教我的。”哈利却选择了拒绝,语气依旧平淡,“如果他觉得这个魔咒有学习的必要的话。”
邓布利多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又一次叹了口气。
“莱姆斯,你先出去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让我来和哈利谈谈。”
卢平看着哈利紧绷的侧脸,又看了看邓布利多疲惫的眼神,心里虽然满是不情愿,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现在不是固执的时候,或许邓布利多真的有话要单独对哈利说。
卢平最后深深看了哈利一眼,才转身离开了校长室。
最后,校长室里只剩下邓布利多和哈利。
哈利面无表情的吃着蟑螂堆,还时不时喝一口红茶,看起来毫不在意接下来的谈话。
邓布利多则尤豫着不知道从哪开口。
他不知道这些问题对哈利来说是否太过于沉重了。
终于,邓布利多还是开口了,但声音却非常的轻:“哈利,告诉我,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哈利的声音平得象一潭死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哈利顿了顿,似乎在回想当时的场景,“就是有种理所应当的释然,好象..好象我本来就该这么做。”
邓布利多的眉头皱起:“那你后悔吗?后悔亲手结束了一条生命,哪怕他是罪有应得。”
“后悔?”哈利终于抬起头,看向邓布利多,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带着恶意的笑。
“我只后悔彼得死得太轻松了。厉火烧得太快,他甚至没来得及多受点苦,就变成灰了。”
邓布利多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邓布利多沉默了几秒,换了个话题,声音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当时赫敏也在吧?
她看到你用厉火咒杀了彼得,对吗?她是什么想法?有没有说什么?“
哈利脸上的无所谓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空白。
哈利张了张嘴,又闭上,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邓布利多往前倾了倾身,目光紧紧盯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她可是你的好朋友,是你最亲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你的爱人。当时她就躲在手提箱里,亲眼看着你做的一切,你难道没问过她的感受?“
“爱人”两个字象一块石头,重重砸在哈利心里。
哈利猛地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只有指尖的颤斗泄露了他的慌乱。
这次的沉默比之前更久,久到福克斯不耐烦的叫了起来,哈利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当时太乱了....我刚杀了彼得,邓布利多你就来了,后来又忙着处理后事,我没来得及跟她说话。“
哈利说谎了,其实不是“没来得及”,而是“他不敢”。
他不敢看赫敏当时的眼神是害怕?是失望?还是像斯内普说的那样,觉得他已经被黑魔法污染了?
一想到这些可能,哈利就本能地想逃避。
邓布利多看着哈利的这副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哈利,我知道仇恨像藤蔓,会紧紧缠住你的心,让你看不见其他东西。但你千万不要忘记,在你被仇恨裹挟的时候,还有人在为你担,为你痛苦。”
邓布利多顿了顿,目光里满是温和的恳切:“赫敏她不一样。她看着你举起魔杖,看着厉火吞噬彼得,心里比你更怕。她怕的不是彼得的死,是怕你变成被仇恨困住的人,更怕你再也回不到从前。你杀了彼得,是了却了自己的执念,可她亲眼看着你走过那一步,承受的恐惧和心疼,超乎你的想象。“
哈利终于抬起头,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茫然与无措。
邓布利多的话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选择”,或许在无形中伤害了最在意他的人。
校长室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这次没有人选择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