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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听到柳七的话语,杨千月停顿下来。唇瓣分离的瞬间,推开恍恍惚惚的段那云,惊呼道:“静之!”

她站起身,赤脚走到顾文澜面前,不顾他的僵硬和抗拒,握住他流血的手指,关切地问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顾文澜愣愣地望着她,这番举动令他愈发委屈,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窘迫地低下头,颤声道,

“我”

手上的温热传来,竟然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

“还愣着干什么?!快拿最好的金创药来!”杨千月对着如玉急切地吩咐道,转头看向顾文澜,语气放柔和了许多,“手指都流血了,不知道疼吗?傻子。”

顾文澜低下头吸了吸鼻涕,“不疼。”

却又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杨千月,似乎想从她的眼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杨千月眼睛里的人影,却令他愈发心痛。

“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割坏了如何弹琴给本宫听。”杨千月爱怜地摸了摸顾文澜的脸。

顾文澜猛地抽回手,往后退一步,声音里带着哽咽,“殿下您怎能如此”

“如此什么呢?静之。”杨千月柔声问道,“若你不喜欢,以后便不叫你来了。本宫可不想你这般伤心。”

顿了顿,缓缓说道,“你受伤了,本宫也难过。”

顾文澜望着长公主关切温柔的脸,心中的刺痛愈发强烈。

她竟不会因为自己受伤而改变。只是不让他再见到而已。

这样的认知,让他更加的心痛。

他知道自己不该奢求太多,他知道长公主对他格外偏爱温柔。可心中汹涌的爱意和痛苦,终究无法勉强,也无法藏起。

“我”

他泪眼朦胧,那些决绝的狠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咬了咬牙,含着泪转身朝门外跑去。

杨千月追望着顾文澜的背影,一路上洒下点点鲜红,心情复杂。

她怒气冲冲地扭头看向沈砚,“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他追回来啊。手上的伤口不包,真要冻坏的。”

沈砚隐藏住所有的情绪,微笑应道,“是!”

顾文澜含着泪冲出门,朔风猛地砸在脸上,冰凉刺骨。

刚跑几步,便与在外面透气的陈锋撞了个正着。

他正靠在廊柱上透气,肩头落了一层薄雪,见顾文澜这副泪眼婆娑、狼狈不堪的模样,眉梢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抱臂冷笑:

“怎么?被长公主伤着心了?”

顾文澜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将流血的手藏到身后,脸颊涨得通红,又因委屈而泛白。

他素来不擅与人争执,面对陈锋直白的嘲讽,竟一时语塞,只能慌乱地想绕开他。

“站住。”陈锋侧身挡住他的去路,眼神锐利如刀,“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男宠,还真以为自己能得长公主的真心?”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那点纯情和痴念,在这公主府里,不过是个笑话。”

顾文澜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瞪着他,嘴唇哆嗦着,却挤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陈锋的话戳中了他真正的痛处。他一直不愿承认,自己或许真的只是杨千月众多“玩物”中的一个。

可他又执拗地觉得,长公主待他不同,是真心爱他的,做这些都是逢场作戏,迫不得已。不然为何因为他喜欢梅花,就把梅花移栽到他窗下呢。

“你……你不懂!”顾文澜的声音带着哽咽,微弱得几乎被风雪淹没,“我、我跟你不一样!”

“我是不懂。”陈锋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我是跟你不一样。我不会把逢场作戏当真心,更不会像你这样,手都伤成这样,不去包扎,只会哭哭啼啼。”

就在这时,沈砚和如玉追了出来。

沈砚快步上前,笑着打圆场:“陈兄这是何苦?顾公子本就受伤,又心绪不宁,何必说这些话伤他的心。殿下要是知道,会怪罪你的。”

陈锋瞥了沈砚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侧身让开了路,眼神里依旧带着嘲讽,回了屋里。

顾文澜低头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委屈与羞愧交织,心头似有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沈砚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静之,你别往心里去。陈锋兄性子耿直,说话向来不留情面。殿下还在屋里等着,挂念着你。快回去上药吧,别让伤口冻坏了。”

如玉也上前劝道:“顾公子,殿下是真心疼你,快跟我们回去吧。”

顾文澜咬着唇,沉默着,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失魂落魄地跟着沈砚和如玉往回走,廊下的积雪上,那点点鲜红的血印,在风雪中渐渐被覆盖,消失不见。

回到花厅时,杨千月见他回来,立刻走上前几步,伸手便握住顾文澜的手,语气带着责备又心疼:

“跑什么?!还像个小孩子。万一摔了怎么办?伤口是不是更疼了?”

四目相对,顾文澜望着杨千月眼中真切的关切,刚才被陈锋激起的委屈与不甘,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冲淡了大半。

他心中疼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化作一声低低的:

“殿下……”

“别说了,快坐下上药。”杨千月扶着他坐下,亲自接过如玉递来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为他重新处理伤口。指尖的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沈砚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淡淡的笑意掩盖。

柳七则别过脸,冷哼一声,显然见不得长公主的偏爱。

萧景琰表情淡淡。

这样感情用事的人能帮自己翻案吗?能堵上全族的性命吗?

却又因为长公主的任性荒唐生出一份希望来。听说皇上最是疼爱这位皇姐,百事都顺着她。

若他能设法博得长公主青睐,那他是不是就可以……

杨千月为顾文澜包扎好伤口,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握住,语气温柔:

“口子这般深,处置不好,怕是会冻伤。你这几日就留在我身边,让我看着你。这般书写锦绣文章的手,该要好好爱惜。”

顾文澜心中一动,抬头望向她,眼中的委屈褪去,多了几分光亮。

他红着脸,轻轻点头:“学生听殿下的。”

沈砚站在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折扇扇骨,冰凉的触感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那样专注关切的眼神,不是对段那云的一时兴起,也不是对旁人的逢场作戏,是真真切切的“疼惜”。

但这嫉妒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清醒的警惕:

殿下是什么人?

是能在王明海案中翻云覆雨,能让赵青山为她所用,能把韩方圆这颗棋子说用就用、说弃就弃的人。

她的“偏爱”怎会毫无缘由?

顾文澜的顾氏嫡子身份、那双手能写锦绣文章却无半点野心的纯粹、此刻被伤透心仍对她深信不疑的模样……

沈砚瞬间想通了关节。

杨千月要的,就是顾文澜天真听话,还有江南顾家唯一嫡子的身份。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这样有手段有城府的长公主,反倒让他生出来一种模糊的感觉。

她不简单。

跟空气一样没有存在感的柳七,嫉妒之下,暗想顾文澜不是纯情吗?不是看重长公主的真心吗?若是让他知道,这份“偏爱”不过是一场算计,他会不会彻底崩溃?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再也压不下去,看向顾文澜的眼神格外阴沉。

段那云愣怔地坐在窗边,脸颊微红,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杨千月身上。

被杨千月强行亲吻的心悸还未散去,依然能感受到方才唇齿间的亲密触感,见她对顾文澜那般温柔,他暗暗松了口气,却又有些羡慕。

陈锋,独自站在火盆边,灌下一口冷酒。酒液辛辣,却压不住心中的屈辱与戾气。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找到机会逃离这里,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找回尊严与自由。

杨千月包扎完伤口,拿起一旁的暖炉塞进顾文澜手里:

“拿着暖暖手,别冻着。”

“以后弹琴小心些,弦断了可以换,手伤了可就再也弹不出那么好听的曲子了。”她轻声说。

顾文澜脸颊微红,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谢……谢公主。”

她抬眸时,恰好对上沈砚的目光,微微颔首。

沈砚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笑道:

“殿下对你这般真心。顾公子你要好好养伤,别辜负殿下。”

顾文澜握着暖炉,感受着掌心的温度,愣怔地抬头望向杨千月。

鼻子酸酸的。

如果她不是长公主多好啊!自己就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杨千月自然地牵着顾文澜的手,冷冷地吩咐道:

“你们都退下吧。”

“如玉你也退下吧。”

众人皆有些发愣,却又觉得应然。

待众人离开后,杨千月亲自为他倒了杯热茶:“方才是我不好,不该伤你的心。你可别伤心了。”

顾文澜握着茶杯,指尖微微发烫,连忙摇头:“不……不怪公主,是我自己、我自己……”

“你性子纯良,不像府里其他人,各怀心思。”杨千月看着他,眼神真诚,“只有你待我是纯然的真心。我一直很喜欢你这份干净,也心疼你远离家乡,来这长安受苦。”

她顿了顿,话锋自然一转,“说起来,你离家这么久,江南的家里还好吗?世道有些乱,顾氏商行的生意,没受影响吧?”

杨千月已经查明,顾文澜的身份。

这步棋,只能说,她歪打正着走对了。没想到当时随手带回来的人,竟然会有这般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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