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悦收到顾瑀身亡的消息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毕竟,她费尽心思把杨烨从长公主府带出来,就是想看看那妙智所谓的替魂术到底是真还是假。
可现在,人竟然死了?
等到她赶到宫里头的时候,发现只有太后和皇后在场,皇上压根就没露面。
而跟在皇后身边的,竟然是顾观。
太医仔细看过之后,走出来对着在场的众人摇摇头。
顾悦不着痕迹地走进了内室,发现顾瑀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好象在睡梦中死去一样。
但是他的头发有几缕粘在了脸上,没有半点痛苦,却莫明其妙的出了很多的汗
顾悦蹙眉。
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
“母后!”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观的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顾悦又走了出去。
在场的人这才发现皇后脸色煞白,颤斗着双手,站都站不稳。
若不是顾观上前搀扶,只怕她这会早已经摔坐在地上了。
“母后,人死不能复生,皇兄他已经去了,还请母后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下去吧!”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太医退下,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开口。
“本就落得这般境地,死了倒是也算解脱了,只是既然已经贬为庶民,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操办,让人抬出去,寻个好地方埋了吧。”
“太后娘娘。”
皇后跪倒在地,泪眼婆娑,捂着心口颤声道,“他到底是妾身十月怀胎,经历生死才生下的孩子,求太后开恩,让妾身再送他一程。”
顾悦微微扬了扬眉,听皇后这意思,是想要出宫?
可皇后离宫,需要皇上首肯,而皇上现在很显然是并不想过问顾瑀的事
“人活着的时候你也没来看一次,人都死了,在这里装什么?”
这边太后还没有说话,长公主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冷笑一声开口。
“本宫看,瑀儿的死绝对是你让人下手做的!”
顾悦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看向皇后。
其实,她也不相信顾瑀会无缘无故就这么死了。
除非有人对他下手。
难道,真的是皇后所为?
“长公主想要冤枉本宫,有的是法子,可没必要这个时候在本宫心口上插一刀。”
皇后红着眼框,哽咽地开口。
“他是本宫的儿子!”
“这么多年,本宫瞧着他一点点长大,又成为储君,本以为他的未来会一片坦途,可到头来呢?”
“全被你的女儿毁掉了!”
“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和你的女儿吗?”
顾悦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皇后。
不是,顾瑀死这个事,也能赖到她的身上来?
这也未免太冤枉人了。
她是想让顾瑀死,可没想让他死得这么痛快好不好!
这会她还不知道找谁发泄下心里的烦闷呢,结果这些人竟然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们母子到底是欠了你们什么,现在竟然要用他的命去还?”
而皇后依旧手指着顾悦,泣不成声。
“若是早知如此,当初本宫就算是拼了命,也要阻止你把女儿送进宫里来!”
“不!她本来就是个灾星!当初就不该留下她这个祸害!”
“皇后!”
这下,不等长公主开口,太后已经怒气冲冲地拍了桌子。
“哀家知道你失了孩子痛苦,但是这不是你随意攀咬旁人的理由!”
“悦然这些年在哀家跟前长大,若她是灾星,那最先克死的也该是哀家!”
“轮得到你们来指指点点吗?”
“皇祖母。”
听到太后这般维护自己,顾悦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她说这些话,毕竟她最在意的就是太后,所以并不想听到她说出这些不好听的话来。
“她们既认准了此事,那自然是要寻个理由出来的,皇祖母说再多,她们也不会承认是自己做错了事。”
“夏虫不可语冰,皇祖母何须多言。”
“再说,我倒是觉得长公主所言甚是合理,据我所知,长公主经常来看顾瑀,反倒是你,皇后娘娘,儿子死了才过来,谁在意顾瑀不是一目了然?”
“姐姐莫要针对母后。”
站在皇后身后的顾观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皇后身前,沉声开口。
“母后只是突然失去了皇兄,已经很是痛苦了,如今也不过是说姐姐几句而已。”
“不痛不痒,姐姐又何须在意?”
“难不成,皇兄的死真的与姐姐有关,所以姐姐才会如此紧张?”
顾悦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顾观的身上。
一个如影子一般藏在皇后和顾瑀身后的皇子,自顾瑀出事后开始频频露脸,却处处以自己身有疾为由让人放下警剔。
这一刻,顾悦想起了一种动物。
蛇。
一条蛰伏多年的毒蛇,此刻似乎终于有了破土而出的机会。
看来,她还是小看了面前的六皇子啊
另一边,陈家的矛盾仍在持续升级。
“大哥!大哥!”
站在原地的陈耀听到陈勋的话时,突然笑了。
只是那个笑容之中隐隐带了几分嘲讽之意。
“在父亲的眼里,大哥永远都是最好的,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如他。”
“甚至,还不如他的儿子。”
说到这里,陈耀指着陈鹤一说道,“他闯进长辈的院子,甚至对我指手画脚,在父亲看来,都是应当的吗?”
“我不过是请家法教导他走上正途,父亲就能把不孝不悌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对于父亲来说,我究竟算什么?”
“我知道父亲最钟意的是陈鹤一,只不过现在陈家风雨飘摇,父亲怕护不住他,所以才把我推到前头来。”
“可父亲既然这般打算了,那就该好好告诉他,别来招惹我。”
“毕竟,我现在才是族长,若是他不服,那我也能把他逐出陈家,让他永远都回不来!”
“放肆!”
陈勋没想到陈勋竟然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若是放在往常,他定然会立刻否认,甚至想尽办法来安抚陈耀。
可陈耀紧接着就说出了驱逐陈鹤一的事,这让他下意识地反驳出声。
“鹤一是你大哥的血脉,你身为他的二叔,就该好好照拂他,不然你怎么对得住你大哥?”
“你别忘了,你大哥是为了陈家才出的事,否则,轮得到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