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色拎着水桶出门时,许泽仍躺在床上,眼皮沉重地搭着,意识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刚才那片混沌又灼热的光影里。
那时他的身体正一点点冷下去,像是沉入冰湖,连骨髓都透着寒意。
意识在黑暗中浮沉,耳边是阴气呼啸的余响,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彻底坠入虚无。
忽然,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带着草木般的清香和一丝淡淡的汗味,像团跳动的火焰,瞬间熨贴了他冻僵的四肢。
他在黑暗里绷紧了神经,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紧接着,耳边似乎传来几声低低的龙吟,不是震耳欲聋的咆哮,更像初春冰裂般的轻吟,带着某种古老而磅礴的气息。
龙吟过后,一股温润的阳气突然从相贴的肌肤涌入,像山涧融雪汇入干涸的河床,顺着经脉缓缓流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如同枯木般的身体正在复苏——冻僵的血液重新变得温热,萎缩的经脉被一点点撑开,连带着枯竭的寿元都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机,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出舒畅的微颤。
身体渐渐热起来,力气也一丝丝回笼。当他终于攒足力气睁开眼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唐若涵与他四目相对,脸上泛着不同于病态潮红的艳色,眼神里带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执拗与专注。
她的发丝垂落在他胸口,带着微湿的暖意。
许泽彻底懵了。他从没想过,这位平日里清冷骄傲的唐家大小姐,会做出这样的事。
更让他无措的是,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想开口叫停,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而唐若涵像是感知到了他的苏醒,动作非但没停,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用气声在他耳边说:“许先生,这就不行了?那可不行呦。”
那语气里的嘲讽,带着几分戏谑,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许泽想挣扎,可身体刚从濒死状态恢复,还带着几分僵硬,加上她贴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脖颈,竟让他一时没了力气。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带着不容拒绝的生命力,将他一点点卷入那片灼热的浪潮里。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体内似乎也有股奇异的力量在呼应,与他的气息交织缠绕,将那点来之不易的阳气酿得越发醇厚。
直到最后,他被那股浪潮拍打得彻底脱力,只能任由意识再次陷入短暂的空白,耳边只剩下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啧……跟个吸尘器一样!”许泽闭着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说起来,自己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压制”,真是复杂得难以言说。
门外传来戒色哼着小曲打水回来的声音,许泽赶紧收敛心神。
“泽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戒色把水桶里的水倒进铁锅,发出“哗啦”一声响,转头看向床上的许泽,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好奇。
“好多了!”许泽应了一声,随即又重重叹了口气,眉头一皱。
戒色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来了兴致,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调侃道:“泽哥,这回不仅捡回条命,还顺带傍上了唐家这棵大树,怎么还唉声叹气的?难道真被那啥……累着了?”他挤眉弄眼,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根。
许泽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粗瓷碗舀了杯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喉结滚动的弧度透着几分烦躁。“胖子,你说,情债欠多了会咋样?”
这话让戒色手里的动作一顿,他愣了愣,一脸茫然:“泽哥,你这话啥意思?你还背着我藏了情债?”
许泽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无奈,“是啊!现在又多了个唐若涵,这事儿……唉,可咋整?”
戒色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卧槽!泽哥,你别告诉我,你有好几个?!”
许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戒色看着他坦然的样子,顿时急了,几步凑到桌边,一脸八卦又带着点嫉妒地追问:“泽哥,你到底有几个啊?都藏哪儿了?快说说!”
“打听这么细做什么?”许泽白了他一眼,语气不善。
戒色连忙赔笑,搓着手道:“我这不是好奇嘛!再说了,多个人多份主意,我帮你分析分析,看咋解决啊!”
许泽此刻心里确实乱得像团麻,听他这么说,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清了清嗓子,面色尴尬地憋出两个字:“四个。”
戒色吓得差点蹦起来,眼珠子都红了,指着许泽的手都在抖,“卧槽!泽哥你是真牛逼啊!这身子骨是铁打的?你们能受得了?我跟你说,你再这么折腾,早晚得被榨干了!”
许泽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骂道,“滚犊子!不是让你分析吗?扯这些没用的干啥!”
戒色压下震惊,往前凑了凑,咬牙切齿地问:“都有谁啊?赶紧跟我说说!”
许泽伸出手指,一个个数了起来:“苏明玥,胡曼玲,杨姐,现在再加上刚才走的唐若涵。”
“卧槽嘞!你特么真把杨姐拿下了?!”戒色又是一声惊呼,这次是真急了。
他跺着脚,一脸恨铁不成钢,“杨姐对咱多好啊,上次你受伤,人家端汤送药忙前忙后,你居然也下得去手?你这良心不会痛吗?你还是人吗?”
“艹!说重点!”许泽瞪了他一眼,脸颊微微发烫。
戒色悻悻地闭了嘴,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问:“那胡曼玲是谁?听着耳生。”
“就是我那个房东。”
戒色眼睛瞪得像铜铃,“房东胡太太?!泽哥,你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你可真行啊!”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见过胡曼玲一次,那女人穿着旗袍,身姿窈窕,眉眼间带着股勾人的风情,当时他还偷偷跟许泽调侃,说这房东像只狐狸精,小心别被惦记上。没想到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