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着屋内的程设，被墙上洞洞板上的相片吸引。

洞洞板上有两张杜之焕和杜倩的合照。

照片上的他们笑得很开心，谁能想到，如今会是天人两隔。

就在我盯着照片片刻之后，杜倩走到了我身旁。

我转头看去，她手上捧着一个盒子。

我接过打开，里面是几张纸，一张照片，以及一根粉色皮筋。

皮筋上有一些污渍，看上去有些陈旧。

我一眼就认出了它的来路。

它是当年我在盛怒之下，摔在地上的。

后来我再去寻的时候，却再也没找到，原来是他替我收起来了。

这根粉色皮筋是我和乔戏央还在热恋的时候她给我的第一个东西。

我轻轻地拿起那张照片，这是我和杜之焕唯一的一张合照。

还记得当时是约着出来吃饭，吃完来了一张。

没想到他把这张照片洗出来了。

照片上的他很是青涩，当上警察之后，他变老的速度好像快了很多，早已看不出从前的模样。

我最后拿起那几张纸，前面几张都是无关紧要的纸条。

而最大、保存得最好那张，是一封手写信。

我把盒子放在一边，展开那封手写信，读了起来。

内容当然是写给我的，那些文字中饱含歉意。

通篇满是对当年那些事的自责，仿佛是他的存在，导致了我和乔戏央的分道扬镳。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当年那些事，从来不是某个人的错。

如果非要硬说的话，也是我和乔戏央的错，跟他没有关系。

我只是跟他发过一次牢骚，没想到他记到现在。

“我时不时在想，如果当时我拒绝她再决绝一点，是不是她就不会说出那句话，是不是你就不会觉得自己是我的替代品，对不起。”

这是杜之焕信中的原话。

我不清楚这是他什么时候写下的，很可能就是我跟他发过牢骚之后。

但是为什么没有交到我手上，无从得知。

或许是没来得及，或许是他只是想自我发泄一下，但是我没法亲口问他了。

我把东西整理好：“这些我能带走吗？”

此刻我的脑子很清醒，再没有了一丝醉意。

“当然，”杜倩表示，“这些本就是我哥留给你的。”

我点点头，放下了盒子。

杜倩这间小屋的客厅，有一个壁炉。

不是那种电子的，而是真的那种。

上面的烟囱连着屋顶，也就只有在农村里能拥有这种雅兴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杜倩先开了口，“那封信我看过了。”

我轻声地回答，“你有什么看法？”

“我想见见那个女的。”杜倩思考了一会说道。

“我想看看是怎样的佳人，能让我哥和你两个人都跟她不清不楚的。”杜倩的脸上微微带着一丝怒色。

我试图宽慰她：“那件事不是你哥的错，这么多年，我也早就淡忘了。”

我眼睛盯着燃烧得正旺的壁炉，默默地说道，“我明天去找她，把这些也给她看看。”

“带我去。”杜倩固执地说道。

“好。”我答应下来。

我和杜倩就这么围坐在壁炉前聊着。

她跟我讲了很多杜之焕小时候的事情，我也跟她讲了我和杜之焕的同学时期。

不过对于杜倩重点要求的那段故事，我却是一笔带过。

因为那段故事实在是太过复杂，我也说不清楚。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先是买了些水果去看了看杜之焕的父母。

从他老家出来之后，我把自己的车从墓地那边开回来，带着杜倩和盒子回去了。

我直奔乔戏央的工作室。

车停在楼下，我先给乔戏央发了个消息问她在不在。

乔戏央隔了很久才回我：“工作呢，怎么了？”

“没事儿，带个人来见见你。”收到回复的我立刻带着杜倩上楼了。

下了电梯，依旧直奔她的办公室。

这次我懂了，反正我是打不开这个暗门的，所以我干脆直接坐在她的椅子上给她发消息。

“你坐。”我指了指面前另一把椅子。

杜倩有些紧张地坐下，或许是陌生的环境导致。

收到我消息后片刻，书架就开始旋转了。

杜倩好似被惊到，身体一僵。

我安慰她：“没事。”

乔戏央迈着款款玉步走了出来：“这位美女是？”

我介绍道，“杜之焕的妹妹。”

乔戏央点点头，“你好。”

杜倩没给乔戏央什么好脸色，“你好，杜倩。”

“嗯，乔戏央。”她回答道。

“我知道。”

乔戏央疑惑地看着我，因为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而杜倩却说自己认识她。

我没解释，从怀里拿出那封手写信，递给了她，“你看看这个。”

乔戏央疑惑地接过，因为我没有起身，她就倚着办公桌看着。

而我从把信给她之后，就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

她的脸上好像没什么情感流露，只是眉头微皱。

信不长，乔戏央很快就看完了。

她将信递还给我，我接过之后问，“怎么说？”

“我觉得既然这封信中提到了你，你也有知道的权利。”

我将信仔细叠好，放回怀中的口袋里。

不只是我，杜倩也时刻注意着她。

乔戏央看着我的眼睛，沉默了一会才说话，“你不是他的替代品。”

我耸了耸肩，“当年这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我说谎了，”乔戏央平静地说道，“那只是为了让当时的你放下我，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罢了。”

我意识到我如今的姿态有点像是质问，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望向她，她依旧盯着我的眼睛，眼里是很少展现出来的坦荡。

“不重要，都过去了。”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站起身，打算送杜倩回去。

“对不起。”乔戏央说道。

我惊讶地看向她，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是什么时候。

她向来是傲娇的，不会说这种话。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乔戏央似乎斟酌着自己的话语，“以后你会知道的。”

我没在说话，气氛有些诡异。

我示意杜倩走了。

杜倩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道，“姐姐，你真蠢。”

我关上门，眼里是乔戏央呆立在原地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