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圣境,琉璃为地,金玉作阶,万千仙葩灵草摇曳生姿,氤氲的灵气凝成实质的云霞,在脚下缓缓流淌。
远处天河倒悬,星辉如练,与瑶池本身流淌的先天壬水精气交融,映照得整片天地如梦似幻。云萝公主身着素雅宫装,穿行于这极致的华美与宁静之中,眉宇间却锁着化不开的忧思。她径直来到瑶池内核的玉台前,望向端坐其上的天帝朱寿。
但见他头戴十二旒冠冕,身着日月星辰袍,周身萦绕着混沌气息,指尖流转着命运长河的微光。
“皇兄,”云萝盈盈拜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询问道:“臣妹心中有一事,萦绕多年,不得解脱。恳请皇兄告知,成是非……他如今究竟在何处?”
天帝朱寿,面容隐在冠冕的珠旒之后,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蕴藏着周天星辰的生灭。
他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尖有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贯穿了过去未来的流光开始凝聚、跳跃。
大命运术悄然运转,瑶池内的时空似乎都随之凝滞,万般法则在他指尖下纤毫毕现,追朔着那早已坠入轮回的真灵。
片刻,朱寿收回手指,周遭异象平复,他平淡开口道: “他已于轮回中扎根,前世因果牵缠,今身托于极乐世界,是为……是非罗汉。”
天帝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漠然,仿佛是在说着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一样。
“罗汉?”云萝公主娇躯剧震,脸色瞬间煞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一种被欺瞒的愤怒。
“他怎么会成了佛门罗汉?皇兄!当初他坠入轮回,是否……是否就是佛门在其中做了手脚?”
她语气急切,甚至带上了几分质问。
朱寿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并未因她的失态而动容,只是淡淡道:
“背后自有须菩提引导之因,然成是非凭金刚不坏神功飞升,得入佛门,证果罗汉,亦是偿还了昔日承袭佛门武学的因果。”
“如今,大劫已起,气运流转,他这罗汉金身也到了重入轮回,应劫而动的时刻。不必忧急,待劫波渡过,他自当归位。”
然而云萝公主猛地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说道:“既入轮回,臣妹愿随他同往!红尘劫苦,也好过在此瑶池仙境,独享这无边孤寂!”
“胡闹!”朱寿声音微沉,带着天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见云萝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似是无奈,又似是某种决断。
“既然你心意已决,佛门又牵扯其中……”
朱寿不再多言,霍然起身。刹那间,整个瑶池圣境风云变色,他周身气息冲霄而起,引动周天星辰法则。只见他并指如剑,遥指西方,口含天宪,声如雷霆:
“敕令,星辰陨落!”
轰隆!
宇宙深空之中,一颗庞大无匹,燃烧着寂灭火焰的古老星辰被他伟力强行拘摄,脱离既定轨迹,化作一道横贯亿万里虚空的毁灭洪流,裹挟着破碎的法则与无尽的烈焰,直直朝着那清净祥瑞、绽放无量佛光的西方极乐世界,悍然砸去!
星辰陨落之势,撼动三界,即便远在瑶池,亦能感受到那毁灭性的波动扑面而来。云萝公主怔怔地看着皇兄那霸道绝伦的背影,看着那划破天际的星辰之光,心中百感交集。
西方极乐世界,七宝池中八功德水湛然如镜,池底金沙映照着天光,泛起层层温润的光晕。池畔菩提树连绵成林,每片叶子都呈现琉璃之色,脉络中流淌着金色的佛法真义。
微风过处,贝叶经声自然响起,与虚空中无处不在的梵唱相和。金刚台、紫金座错落有致,其上各有罗汉、菩萨结跏趺坐,周身绽放智慧光明。
在最高大的那株菩提树下,归真和尚与须菩提尊者相对而坐。归真身着简朴的灰色僧衣,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色。
“师弟,云萝公主已返回天庭多时。成是非转世为是非罗汉之事,虽经佛法遮掩,但天帝执掌大命运术,恐怕天机牵引之下,难以长久隐瞒。”
须菩提尊者宝相庄严,手持一串琉璃佛珠,每一颗珠子里都映照着一个小千世界生灭。
他微微颔首道:“因果循环,皆有定数。成是非以金刚不坏神功证道,本就与佛门有缘。今日归入我门,是宿慧使然,亦是命运安排。天帝虽执掌周天,却也不能违逆这缘法自然。”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极乐世界上空祥云突然剧烈翻涌。原本永恒明亮的天空骤然暗沉,无数金色莲花无风自动,八功德水掀起滔天巨浪。
正在诵经的菩萨罗汉齐齐抬头,只见一颗燃烧着寂灭火焰的古老星辰撕裂虚空,裹挟着破碎的法则碎片,以毁天灭地之势直坠而下!
“不好!”归真和尚率先起身,灰色僧衣无风自动,双手结大金刚轮印。身后显现百丈金身法相,千手千眼同时绽放佛光,化作一道横亘天际的屏障。
须菩提尊者同时出手,琉璃佛珠飞向空中,每一颗珠子都化作一个完整世界。三千世界层层叠叠展开,须弥山影巍峨耸立,试图将坠落的星辰引入无尽虚空。
然而天帝这一击蕴含周天星辰法则本源,那颗古老星辰在坠落过程中不断吸纳宇宙间的寂灭气息,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天规神纹。星辰未至,恐怖的威压已经让极乐世界大地开裂,无数佛塔开始摇晃,琉璃瓦片如雨坠落。
“轰——!”
星辰撞击在两位尊者布下的防御上,百丈金身法相应声破碎,三千世界虚影如泡沫般湮灭。归真和尚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金色血液,须菩提尊者的琉璃佛珠出现道道裂痕。
毁灭性的冲击波横扫整个极乐世界,七宝池水瞬间蒸干,菩提树林成片倒下。那些耸立了无数劫数的佛塔在星辰烈焰中融化,塔中供奉的舍利子纷纷爆裂,化作漫天金粉。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颗星辰仿佛有生命般,在摧毁了大片佛国净土后,轨迹突然转折,直直撞向罗汉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