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禺从戏台旁绕到幕后,戏班子正在换衣裳。
见了人进来,也不好驱赶,这见鹿村人人都是大客哩,可得罪不起。
今年班主能接下这个活,给那位朱主簿塞了不少银子,旦角还得伺候人家一晚上,才算成了。
戏班子里的人客客气气请人落座,班主匆匆赶来道:“不知贵客上门,所谓何事?”
赵禺指了指外面道:“那老头什么来头?”
“哦,是家父,上一任的老班主,戏班子这两年才传到我手里哩,”这位姓甄的班主呵呵一笑,也猜到了些,道:“家父那一手‘火彩戏’乃是我甄家班的绝学,不好给他人看。”
“哦?”赵禺眯眼一看,发现这厮应该是个凡人,倒也不急,问道:“那不知这一手有几人学会了?”
“这个……说来惭愧,只有家父一人会,当年求他都没传下来,唉,再这般下去,恐怕要失传了。”甄班主摇头叹息不已。
赵禺见此人模样不似作伪,估计那老头没把真相告诉自己的后辈,便摆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
直等到那杂耍的老汉下了台,才笑眯眯的上前道:“道友从哪里来?”
“……仙长安康,小人当不得道友称呼。”老头一愣,很快镇定下来,应该是那卷残法引来了仙人关注,于是如实道:“小人修行的不过是一卷残法,仙长若想看,这就给您拿去,只望仙长指点几句。”
赵禺不想如此顺利,反而省了一番口舌,点点头等老头将那卷用红布包裹的两页残纸拿出来。
赵禺细细浏览一遍,按照上面这几个穴位走势,估摸着应该是一部八品功法的入门篇章,被称作“食五谷法”,只有练气入门之法,没有后续经络走向。
便吩咐抄录一份,那老班主却谄媚道:“不必仙长麻烦,这功法都在我脑子里,您直接拿走就是,只望仙长提点两句就成。”
赵禺自无不可,将功法残篇揣进怀里,笑呵呵的问道:“老班主,你身据灵根,为何没入仙族修行?”
“仙长有所不知,我们甄家班是个无根飘萍,四处唱戏为生,仙族不会看我们这些人的灵根,即便有灵根,不知根底一般也不会收录,幸亏祖上载了这么一卷功法,只能入门,无后续修行之法,比之散修都不如。”
老班主眼巴巴的看着赵禺,心心念念想求一两句指点,他年轻时也曾闯荡,对修行界有所了解,最后却只能用术法卖艺,实在不甘心。
赵禺却摇摇头,道:“这功法修行路数不明,指点谈不上,不过也不白要你的,喏,这瓶培元丹你拿去,不过小心,凡人可不能服用。”
“小人晓得,多谢仙人赏赐。”老头得了丹药,也算不小的收获,便连连作揖。
赵禺拿了东西转身就走,回了席间将功法交给李晟安看。
“食五谷法?”李晟安拿着两页早已泛黄的纸,左看右看,觉得有些熟悉,随即才想起来此法和五气养寿功颇为类似,只是入门这几个窍穴却有不同之处,多集中在口舌部位。
修行之时口含五谷,以吞食其中精气,再则多出一门术法,曰“五气火”,吐的是五行灵火,是以色彩如虹。
李晟安招手柄覃老汉找来,让他按照术法诀窍施展一番。
与旁的功法不同,这种功法自带的术法,不需要过多学习,只要调动经脉之气自然而然的就能成。
覃老汉近来也学文认字了,稍微一看,然后运转灵力,果然喷吐出一股五彩火焰来,让旁边不明所以的村人都是一愣,李启瀚这小娃子拍着手叫好,奶声奶气的说覃伯爷厉害。
“嘿,这倒是稀奇呵,俺以前学术法可没这么快哩。”
老汉抓抓脑袋,他一个种田汉也是懵懵懂懂,又道:“家主,俺要的是能解暑的寒气法术,这火可不行,不得把灵稻都烧咯。”
“得,覃伯你回去坐吧。”李晟安哭笑不得,不过今天算是意外之喜,这一手功法补全了五炁养寿功的功法穴位,将品阶从下八品升到了上八品。
有时候决定一部功法的优劣,也就那么一两个关键窍穴的事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算是开年红,是个好彩头,李晟安咧嘴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林秀见夫君乐呵呵的,便凑过来问。
“好事啊,咱龙头山又多了一丝底蕴呢,上次跟你说修仙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李晟安笑容不变,然后冷不丁的一问。
“呃咳……”林秀愣了一下,其实她怎么会不想修仙呢,可是,只要自己点头,自己就会成为夫君的累赘。
这些天她也不是没了解过,可修仙的难度,比在一场大灾中活下来更难,几百年几千年,可能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如果自己的夫君终有一天会飞升成仙,那自己跟在后面,只会浪费那些宝贵的资粮,到头来,反而让夫君分了心,也许就没有成仙的机会了。
有时候希望并不是好事,林秀只希望做一个凡人,了无牵挂的活一世,也让夫君能了无牵挂的往前走就是了。
思及此处,林秀便下定了决心,转移话题道:“覃黄氏快要生了,村里还有两个大肚婆,都准备找周嬷嬷,你说,要不咱们干脆把人请过来怎么样?唉,让村里那些小媳妇也学一下怎么接生。”
李晟安见她又转移话题,倒是不逼急了,他手上暂时还没有先天之气,也是给她提个醒而已,听了他说接生的事,心中顿时有了灵感,
村里几十号人,今年生了三个娃子,都没有收到先天之气,也就是没有灵根的孩子,如此等下去要何年何月才能凑够先天之气。
倒不如直接弄个妇产科,让外面的人都来龙头山生子,如此,也不用全部指望村里几十号人了。
而且接生之时就能知道哪个孩子有灵根,也能免得夭折或者其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