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大爷，你他娘的疯了？”钟邪又气又莫明其妙，完全搞不清状况。
胖子看钟邪的表情和语气不似作伪，也有些迟疑，但依旧不敢放松：“那……那你怎么解释你的影子？！”
影子？
钟邪下意识低头一看，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手电筒惨白的光线下，他脚边赫然重叠着数道形态各异的黑影！
最左边那道异常细小，蜷缩成一团，象个婴儿。
紧挨着的是一个稍大些，姿态模糊扭曲的轮廓。
中间那道最为清淅，正是他此刻站立的姿态。
而右边的两道截然不同，一道佝偻得厉害，干瘪得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轮廓沉重地向下坠着，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僵直。
紧挨着它的，却是一个姿态活跃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子，它不是静止的，在钟邪的注视下，那道影子正极其缓慢地伸展肢体，仿佛在阴影中进行着某种无声的非人的活动！
这绝非简单的重影。
它们形态差异巨大，却同时清淅地投射在同一个光源下，在同一个平面上重叠并存，这些影子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非人的节奏，极其轻微地蠕动扭曲着。
是个人就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的影子。
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人的影子！
钟邪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死死盯着自己脚下这团蠕动交叠的黑暗。
“孙贼，没话说了吧，”胖子声音发狠，“就是你把这些人吓疯的吧，快说，你把真正的邪子弄哪儿去了。”
钟邪从巨大的惊骇中回过神，又急又无奈：“我他妈就是钟邪！”
他下意识想往前走一步解释。
下一秒，“砰”的一声，一颗子弹精准地炸在他脚尖前的地面上，溅起一串火星！
“站那儿！”胖子低吼，“胖爷我当年可是神枪手，说打你左眼绝不打你右眼，你再动一下试试！”
钟邪不敢动了，举起双手：“那你要怎么才相信我是我？”
“你说啥我都不信！”胖子斩钉截铁。
“你说的哈！”钟邪气得不行。
他猛地转向站在一旁同样惊疑不定的满雯，“满雯，我告诉你个秘密，这小子在营地帐篷里的时候，他那宝贝笔记本里有个隐藏文档夹，名字叫‘科教片’，里面其实全是……”
“停！停！停！”胖子脸瞬间青了，赶紧打断，枪口也垂了下来，臊眉耷眼地说，“哥！亲哥！我信了！我信你了还不行么！”
钟邪哼了一声：“这你就信了，不怕是鬼读取了你的记忆？”
胖子把枪背回身后，没好气道：“拉倒吧！胖爷我不信关在这里几十年的老鬼，还能知道‘科教片’文档夹里装的是啥玩意儿，那都是新时代的学习资料！”
他顿了顿，脸色又凝重起来，用手电照了照钟邪脚下，“可……你这影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自己挪动了几下，影子正常。
又照向满雯，她脚下空空如也，符合鬼魂特性。
胖子踢了踢地上被捆着依旧在哆嗦的路银，这人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目空一切的样子了，“喂，说你呢，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这影子什么情况？”
路银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显然已经疯得无法交流。
胖子苦笑一声：“得，这下好了，找到沉知还团队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太邪门了！”
钟邪看着自己脚下那几道似乎安分了些，但依旧存在的诡异影子，心里沉甸甸的：“先把他绑结实点，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吧，我也得冷静冷静。”
虽然地下基地不分昼夜，但几人的生物钟还在。
按照地面的时间，此时已是后半夜。
胖子从旁边一间破败的房间里找到一把生锈但还算结实的斧子，劈了些门框木材，又找了个半截的机油桶当火盆，生了堆火。
暖黄的火光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也暂时压下了那些影子的诡异感。
胖子把斧子别在身后，心底多了几分安全感。
几人围着火堆坐下，简单聊了几句，但都心事重重，满雯自从进入天眼地下内核后，精神就一直不振，此刻更是沉默，没多久便身形一淡回到了护身符里。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两人最终抵不住困意，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钟邪被尿意憋醒。他迷迷糊糊起身，习惯性地往墙角路银被绑的地方瞥了一眼。
这一瞥之下，他瞬间清醒过来。
绳子还在地上，但人不见了！
“胖子！醒醒！”钟邪赶紧推醒鼾声如雷的胖子。
胖子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两人借着手电和火光仔细查看，发现绳子断口参差不齐，上面沾着暗红色的血迹和唾液，明显是被硬生生用牙咬断的！
胖子有点傻眼，“这家伙属耗子的？”
“你还说！你怎么不给他反绑上。”钟邪又惊又怒。
“你丫说得轻巧，他是疯子又不是犯人，要不要胖爷我给你表演个s捆绑术。”胖子也急了，“谁知道他能疯成这样，你看地上！”
钟邪低头，果然在绳子旁边看到了两个灰扑扑的东西，用脚蹭掉上面的浮土，赫然是两颗带着血丝的人类牙齿！
钟邪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锁：“这人到底在地下经历了什么，能把自己逼到这份上？”
“我看他不是疯，”胖子沉吟道，脸色很难看，“是怕。”
“怕？”
“看他下午那样，虽然疯，但应该还知道疼，”胖子分析道，“硬生生把牙拽断，这种疼，就算是疯子也忍不了，至少得嚎两嗓子吧，可咱俩一点动静都没听见，这说明他在咬绳子的时候，是生生克制着巨大的痛苦，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钟邪想到那人下午看自己时那发自骨髓的恐惧和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一阵发毛：“你的意思是……他是真的怕我，或者怕我身上的什么东西，而不是单纯因为疯了才那样？”
胖子点头：“要么是怕你，要么是怕你身上附着的……那些‘东西’。”
他指了指钟邪脚下，火光摇曳中，那几道影子似乎又变得清淅了些。
这话说得钟邪浑身不自在，感觉后背都凉飕飕的。
他扭动着身体：“胖子，你快帮我看看，我背上是不是趴着什么东西？听说有的鬼缠人都是趴在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