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虚空的出现。
几乎等同于告诉全人类。
现在人类推演出的科学谱系不过就是个笑话。
是盲人摸象而已。
如果以此类推下去。
其他那些被视为理所当然,构筑起整个人类现实感的基础,又还有多少是真实的?
头顶的星空是真实的吗?
流逝的时间是线性的吗?
记忆是可靠的吗?
我们称之为“科学”的体系,是否仅仅是在一个被精心限定好的框架内,瞎子摸象般得出的局部结论?
而这个框架之外,是否存在着一个完全不同的,无法想象的“真实”?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会如病毒般疯狂蔓延,侵蚀全人类的现有认知。
人类……真的如自己所坚信的那样,是演化而来的、脚踏实地的、逐步认识并征服这个世界的智慧种族吗?
几人愣愣地站在平台上十几分钟没说话,还是胖子先回过神来。
他指着下方那片悬吊在黑暗中的钢铁建筑群问桃白白,“所以当年那些人,之所以放弃了上面的天眼项目,是因为他们得把所有的家底和精力,都拿来折腾下面这玩意儿?”
桃白白点了点头,目光也投向那片悬浮的钢铁基地:“根据我们掌握的有限信息推断,应该是这样,上面的天眼项目在发现这个归墟之后,优先级被无限调低,所有资源都向这里倾斜。”
“归墟。”钟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承担这个天眼建设任务的,应该都是当年顶级的学者,从这个神话般的名字就能看出,这个地方对他们的冲击有多大。
胖子用手比画了一下这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腔,“这地方……到底有多大?”
桃白白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胖子有点急了,“你们不是官方的组织吗,派你们来调查的人,就算不是当年那批当事人,起码也跟当年那批人有点关联吧,怎么可能连最基本的信息都不掌握。
都到这儿了,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地方邪门成这样,保不齐下一秒就冒出什么要命的东西,你提前告诉我们有什么危险,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死也死个明白不是?”
没想到,桃白白依旧摇头,她的表情不象是在撒谎:“我的权限不高,但就我观察,即便是沉知还,对这里具体情况的了解,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少,我们接到的任务,更多是‘探查’和‘确认’,而非‘接管’或‘回收’。”
胖子大为不解,“就这么大的手笔,放在现在都不是个小动静,放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年代,这他娘得是划时代的工程吧。
这也就是不能拿出来说,能拿出来,在那个年代都快赶上人类第九大奇迹了!
你可别告诉我说,投入这么大,最后这群人啥都没研究出来,要真是这样,这罪过都够枪毙五分钟的了!”
钟邪也感到极度困惑,“难道……最终结论是,这只是个极其罕见,但属于正常范畴的地质结构,只是人类之前没有发现?”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测站不住脚。
“不是,”桃白白否定了这个猜测,“据我所知,这个项目没有流传出任何正式的研究结果。”
“而且,当年那批内核研究人员,在项目中断后,再也没有人在公开场合出现过,而参与项目建设的外围人员,则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陆陆续续都疯掉了。”
胖子倒抽一口凉气,又想起了那让人发疯的神秘力量,他舔了舔嘴唇,看向桃白白,“那……那黑色药丸,你还有几颗,能不能给胖爷我匀几粒备着,让你一说我有点慌,胖爷我还是童男子呢,这么疯了太可惜了。”
桃白白苦笑着掏出兜里那个小瓶,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寥寥几颗药丸碰撞的轻微声响。
“就这些了,”她看着胖子,“如果你现在想吃,那后面的路,恐怕就得劳烦你把我捆起来,背着我走了。”
胖子连忙摆手,一脸悻悻:“那还是算了吧,胖爷我这身膘自己走着都费劲。”
钟邪将目光从令人眩晕的深渊收回,指向下方那个巨大的平台,问:“我们怎么下去?”
桃白白走到平台靠近岩壁的一侧,示意钟邪和胖子过来。
胖子不放心地用力跺了跺脚下的钢板,锈屑簌簌落下,但钢板发出的沉闷声响还算让人安心,他这才跟着钟邪小心地挪过去。
只见桃白白俯身,从地上拉起几块看似散落,实则有着特殊连接结构的厚重铁护栏,将它们“咔哒”几声扣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防护栏。
钟邪这才注意到,他们脚下站立的这块大约几平米的钢板,并非完全固定在平台上,边缘有着细微的缝隙。
“抓紧了。”桃白白说了一声,然后伸手拉下了旁边岩壁上一个覆盖着厚厚油污的铸铁手柄开关。
“嘎吱——”
一阵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伴随着轻微的震动,他们脚下的那块钢板竟然开始缓缓下沉、移动!
钟邪和胖子吓了一跳,赶紧死死抓住刚刚装好的护栏。
这竟是一个设计巧妙的升降平台,或者说,是一个简易的斜行电梯。
它并非垂直下降,而是沿着一个倾斜的轨道,缓缓向着斜下方那片悬浮在黑暗中的巨大金属平台降去。
下降的速度并不快,但那种倾斜悬空,脚下就是无底深渊的感觉极其骇人。
冰冷的风从下方更深处倒灌上来,吹得人衣服猎猎作响,几乎睁不开眼。
“我的姥姥”,胖子脸色惨白,还没忘了贫,“这玩意比过山车刺激多了,要是开发成旅游项目肯定能评个5a。”
“还旅游项目。”钟邪半蹲着身子,被挂在这种失去空间感的地方,整个人的渺小感被无限放大。
“这里的东西要是被外界知道,最起码中学地理课本得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