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切,钟邪只觉得月光似乎也带上了寒意,浸透了他的衣衫,直渗入骨髓深处。
他终于明白。
他和胖子卷入的,远远不止是一场丛林探险,而是一个足以改写人类认知,被刻意埋葬的终极谜团。
这个秘密的价值,确实大到足以让一个时代的工程为之让路,也大到足以让知晓它的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切的怪诞都说得通了。
他们现在面对的,恐怕就是刚刚从营地出发,正准备前往“天眼”进行调查,完整的沉知还队伍!
只是,为什么沉知还和桃白白他们却不认识自己?
难道在这个时间节点,或者说在这个被扭曲的“并行时空”里,自己并没有添加这支队伍?
这时,胖子已经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对沉知还说道:“沉导,你看,我们都帮你们揪出内奸了,这总能证明我们哥俩是良民了吧?你们有什么秘密任务,我们绝不打听,也不想掺和。你就行行好,分我们点干粮和水,指条明路,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回去就行,成不?”
钟邪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的满雯已经不在了,营救桃白白这件事看起来也无望,他是半点都不想再回到那个暗无天日诡谲莫测的“天眼”地下了。
然而,沉知还的脸色却更加阴沉。
显然,副导演被坐实为卧底这件事,带来的冲击和麻烦,远超过发现钟邪和胖子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
他冰冷的目光在钟邪和胖子身上来回扫视,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东异委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你们不愿意自己说,”他顿了顿,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几乎凝成实质,“东异委有一万种办法,能让你们开口。”
胖子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他之前从桃白白零星的介绍里,听说东异委隶属于wl部,一直以为是个正规的zf机关,办事总该讲点规矩。
可现在听沉知还这赤裸裸的威胁,味道完全不对了!
胖子在部队时,对某些拥有特殊权限的部门有所耳闻,知道他们任务性质特殊,行事风格也与普通的dz机关迥异。
有些部门权力大得吓人,手段也颇为乖张。
沉知还既然敢这么说,以他的身份和性格,绝对不只是吓唬人而已。
可一旦说了实话。
说他们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经历了地下基地的恐怖,见过他们的尸体……这话说出来,沉知还他们会信吗?
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和钟邪立刻就会从可疑人员升级为极具研究价值的异常现象,到时候被控制起来,处境恐怕比现在还要糟糕百倍!
他和钟邪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两人都想到了这可怕的后果。怎么说?怎么说才能既暂时取得信任,又不会暴露那惊世骇俗的真相?
两人正心念电转,纠结万分之际,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地站在队伍最后面的李威廉,却突然开口。
“不用审了,他们不是。”
李威廉的声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仿佛眼前这令沉知还如临大敌的局势,在他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奇怪的是,沉知还对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年轻人明显存有几分忌惮。
他只是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李威廉,对上对方那隐藏在墨镜之后波澜不惊的眼神,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就轻轻摆了摆手。
抓住钟邪和胖子的两人尤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那这两人要怎么办?”沉知还转向李威廉,语气带着征询。
李威廉夸张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语气更是随意得近乎无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们的妈。”
胖子一听这话,气得眉毛一竖就想开骂,却被钟邪死死拉住。
钟邪看得明白,这人表面吊儿郎当,但连沉知还这个领队都对他如此态度,其背景绝对深不可测。
虽然在平台上陶白白语焉不详,明显隐瞒了许多,但就冲着沉知还他们调查的这些涉及地下虚空诡秘力量的任务,猪都能猜到他们背后组织的性质特殊,并且规格极高。
这样一个组织的现场负责人,竟然对李威廉这个外国年轻人近乎言听计从,这里面的水可就深了,绝非他和胖子能招惹得起的。
李威廉伸完懒腰,竟真的不再理会众人,自顾自从口袋里摸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小书,倚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低头“看”了起来。
这原始森林深处夜晚光线极差,他又戴着那副标志性的黑墨镜,谁也搞不清他是不是真能看清书上的字,还是仅仅在装模作样。
胖子伸头看了一眼,回头神秘兮兮地跟钟邪道,“卧槽,这孙子看得h漫。”
钟邪知道胖子眼尖,但这深更半夜的,他也摸不准胖子是真看见了,还是故意埋汰李威廉。
何况现在局面这么复杂,别说李威廉看的是h漫,就算看的是葵花宝典他也没心思过问。
沉知还的目光再次在胖子和钟邪身上来回扫视,带着审视与权衡。
最后,那锐利的视线定格在钟邪脸上,停留了数秒。
钟邪能清淅地感觉到,那目光里只有纯粹的陌生与探究,毫无一丝熟悉的痕迹。
最终,沉知还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吆喝起来:“行了,今晚就在这里扎营,点火,支帐篷!”
看来他们是打算在此修整了。
钟邪看着沉知还的背影,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
这个沉知还,确确实实不认识他。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队伍里已经有人利落地生起了火堆。
原始森林里又潮又冷,待久了感觉身上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浑身难受。
火堆一生起来,温暖驱散了寒意,众人都下意识地围拢过去。
胖子到底是混迹江湖脸皮厚,心态调整得极快,这会儿已经凑到火堆边,腆着脸跟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刑天要烟抽了。
他看见钟邪还站在原地发愣,便扬声喊道:“邪子,愣着干啥呢,既来之则安之,要不是碰上这几位哥们儿,咱俩这会儿怕是都成了蘑菇的肥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