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邪点头。

“归墟的秘密应该就在这里了，当年那些研究人员为什么放弃了对归墟的研究，或者为什么表面上放弃了。

我想就是因为，他们发现所有的研究人员，进入归墟后，无一例外都没回来。

当然，这不足以吓退一个由gj机器推动的项目，尤其是那个年代的东国，人们有着绝对高尚的情怀，直到发生了超乎他们认知的事件。

当他们将那些事件和对归墟的研究联系起来之后，这个项目就不得不转入地下了。”

胖子顺着钟邪的思路想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们发现进入归墟的人在其他地方出现了，但是时间已经对不上号了，就象我们出现在这个鬼林子里一样。”

“也许比那更可怕，”钟邪盯着他，“如果这个循环的次数足够多，人们甚至会发现，一个世界上出现了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就象……”

“就象我们一样。”胖子冷汗淋淋。

他马上想到，此刻，就在距离此地不远的半坡营地上，应该还有一个即将遭遇阴兵的胖子。

“是的，”钟邪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线里，我没有出现在剧组，但我想，如果我不去干涉的话，这个世界的满雯，还是会跟随沉知还他们进入归墟。”

“可是，”胖子不解道，“罗玉不是说了，满雯没有死么。”

“不，”钟邪的声音很沉重，“事实上，满雯已经死了，只不过死去的是跟我们同一个世界的满雯。”

胖子有点被绕晕了，皱着眉头低头沉思。

钟邪继续道，“一直在我身边的满雯，和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是我们‘前面那个世界’中的满雯，她从归墟出来后，不知什么原因跟沉知还他们走散，出现在琴城，地教在暗杀满雯的过程中，错把她杀掉了。”

“卧槽，”胖子听懂了，“这也太细思极恐了，也就是说我们经历的是一个圆环，也就是所谓的——宿命！”

这个词如同千斤重担，压得两人几乎喘不过气，但它却精准地描述了当前这令人绝望的处境。

“不对，他娘的不对，”胖子忽然抬起头，“如果真象你说的，这些都是一个轮回，那此前时间线的你，肯定也做出了一些行动，可满雯不还是被杀了？”

“不，”钟邪眼睛通过帐篷的缝隙看向外面，“其实是有一些不同的，起码，在这个世界里，我没有添加剧组，这一点从沉知还他们不认识我就能看出来。”

“胖子，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蠢，可能注定是徒劳，但如果不试一试，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再次走向那个结局……我实在做不到。”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深切的痛苦和执拗，“我已经失去她一次了，那种感觉我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也绝不允许自己连试都不试就放弃。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要拼尽全力，努力这么一次。

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胖子沉默了片刻，最终狠狠啐了一口，象是下定了决心：“妈的，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行，你不走，老子也不走了！陪你走这一趟鬼门关！”

钟邪心头一热，忙道：“胖子，这太危险了！你不必……”

“少他妈废话！”胖子打断他，“也许这就是命，本来老子这条命在战场上就算是饶的了！说实在的，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也是个陌生地儿，某种意义上，你小子现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而且，”胖子顿了顿，“我琢磨了，咱俩就算现在跑了，出去之后怎么办？身份证、钱，啥都没有，在这个啥都联网的时代，怎么活？当黑户饿死街头吗？”

钟邪接过话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感觉沉知还对归墟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不然不会就因为李威廉一句话，对我们这两个身份明显存疑的人不管不问了。

他们能研究这些东西，说不定就有办法解决我们身份的问题。

眼下，我们恐怕只能尽量跟东异委绑在一块了，借助他们的力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胖子闻言，苦笑一声，瘫在睡袋上：“他娘的，当时想死没死成，现在想活了，怎么也这么麻烦……真他妈的草蛋！”

两人这番交谈，算是彻底断了趁机逃跑的心思。

前路未知，危机四伏，但他们似乎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在这条诡异而危险的时空歧路上，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一夜无话，只有林间不知名虫豸的窸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啼鸣，衬托得营地愈发寂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沉知还便招呼众人起身，收拾行装，继续出发。

钟邪和胖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他们在这片不见天日的原始丛林里挣扎求生，好不容易才从那诡秘莫测的地下深渊中逃出生天，如今却象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又推了回来，再次踏上了这条通往未知恐惧的回头路。

想起那深不见底的归墟，以及其中潜藏的种种难以名状的危险，两人不由相视苦笑，心中满是苦涩和无奈。

但事已至此，他们已别无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队伍在密林中穿行，其中的艰辛无需累述——泥泞沼泽、吸血蚂蟥、徒峭崖壁……

好在沉知还这支队伍显然经验丰富准备充分，虽然偶有波折，但总算有惊无险。

数日后，当众人拨开一片极其茂密的藤蔓，那个巨大得仿佛大地伤疤的深坑，再次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时，钟邪和胖子的心都沉了一下。

废弃的“天眼”基地，到了。

站在深坑边缘，俯瞰着那直径惊人的巨坑，钟邪心中百感交集。

不久前在这里经历的一切，如同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一切都起源于此。

而现在，他们又回到了这一切的起点。

命运的轨迹，仿佛在这里打了一个残酷的结。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剧组几个人脸上挨个扫过，其他队员大多表情严肃，或者带着惊奇。

而当他的视线落到沉知还脸上时，钟邪心中微微一动。

沉知还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过于平静了，他打量着深坑的眼神，不象其他人那样带着初次见到的震惊与探究，反而更象是一种审视和确认。

果然，他并不是像陶白白之前说的那样，对这个基地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