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者不杀！”
当凯恩提着彻底失去意识的库赞出现在主战场上空时，喧嚣的战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骤然一肃。
本就陷入苦战的海军士兵们，目睹那抹熟悉的身影软绵绵地被敌人提在手中后，最后一丝战斗意志也彻底崩溃。
武器脱手落地的叮当声此起彼伏，唯有少数将校军官仍在绝望地奋力支撑，却终究难挽倾复之局。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库赞先生—怎么会输？！”
只园美眸圆睁，脸上写满了无法接受的震惊与茫然。
那可是海军大将！
海军最顶级的战力！
然而，残酷的现实不会因她的意志有丝毫改变。
随着萨卡斯基、库赞、小丑cp0这三位顶级战力的相继败北，剩馀五位中将的抵抗，
其结局早已注定，无非是时间问题。
短短十几分钟后，只园、鬼蜘蛛等五名中将，被沉重的海楼石锁链紧紧束缚着，被迫跪倒在烈空坐号宽阔的甲板上，与昏迷的萨卡斯基、库赞作了伴。
“咦？”
凯恩的目光落在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萨卡斯基身上，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我离开前，他不是还挺精神的吗？怎么一会儿不见，搞得这么虚弱？”
“这个—那个—”
知道自己可能闯了祸的波妮，立刻低下小脑袋，搅弄着手指，眼神飘忽，不敢与凯恩对视。
大熊无奈地苦笑一声，上前一步，低声将刚才波妮“拷问”萨卡斯基的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
众人听完，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极其精彩，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噗—哈哈哈哈—”
凯恩率先打破了沉默，爆发出畅快淋漓的大笑，他用力揉了揉波妮粉色的头发，赞道:“真有你的啊，小波妮！”
堂堂一个海军大将被五岁小孩气吐血。
这“光辉事迹”，他能记萨卡斯基一辈子！
“干得漂亮啊！波妮！”
“你是最棒的五岁小孩！”
“哈哈哈—”
有了凯恩带头，众人不再忍耐，甲板上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听着海贼们肆无忌惮的潮笑，看着备受敬仰的萨卡斯基大将被如此折辱，所有被俘的海军无不双目喷火。
他们怒视着凯恩一行人，屈辱与愤恨几乎要将他们的胸膛撕裂。
“连萨卡斯基大将也—可恶啊！”只园气得娇躯颤斗，银牙几乎要咬碎。
“凯恩！！”
鬼蜘蛛猛地抬起头，那如同蜘蛛脚般的头发因极致的愤怒根根倒竖，怒发冲冠道：“要杀要剐，冲着我们来！别折辱萨卡斯基先生！”
凯恩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喂喂，你们海军还真是不讲道理啊。明明是萨卡斯基自己心眼小，还能怪我们吗？”
随即，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拖长了音调：“哦一也对，你们海军就是一伙道貌岸然之徒。这倒也不奇怪了。”
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
听到邪恶的海贼反过来痛斥他们海军虚伪，原本打算沉默面对命运的海军将领们，被凯恩这番“贼喊捉贼”的无耻言论彻底激怒，再也顾不得俘虏的身份，纷纷开口怒斥。
一时间，甲板上充斥着海军将领们悲愤的咆哮。
什么“杀人夺宝”、“奸淫掳掠”、“血洗城镇”、“贩卖人口”、“背信弃义”一箩筐的罪名往凯恩头上扣去。
凯恩安静地等他们发泄完，才不紧不慢地掏了掏耳朵道：“我不否认你们的指控，这片大海上，确实有无数海贼，干尽了你们所说的、甚至更甚的恶行。”
“但是—你们世界政府、海军，就这么干净吗？！”
凯恩目光冰冷地扫过每一张或愤怒或绝望的海军面孔，气势陡然拔高。
“天龙人他们杀人、奸淫、贩卖人口、掠夺民众财富—这世上最肮脏的罪名，他们哪个没有沾过？！我就问你们一句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喝问：“你们一敢站出来，指着他们的鼻子，指责他们一句吗？！你们维护的正义，敢落到他们头上吗？！”
此言一出，甲板上那些被俘的普通海军士兵们，无不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那个竟敢公然痛斥“造物主后裔”的海贼。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刚才，凯恩这家伙是、是在痛骂天龙人吗？
从添加海军的第一天起，“天龙人不可侵犯”就如同铁律般刻入了他们的骨髓，他们从未想过，有人敢如此赤裸、如此激烈地将这层遮羞布彻底撕开！
相比之下，身处更高位置的中将们，神色则复杂得多。
到了他们这个层级，要说对世界政府光鲜外表下的龌龊一无所知，那纯属自欺欺人。
奴隶贸易最为猖獗的香波地群岛，可就堂而皇之地坐落在海军本部马林梵多的旁边！
只是，他们的信念远比普通士兵更为坚定，也更懂得何为“大局”。
“区区几句诡辩，就想动摇我们维护正义的决心吗？”
鬼蜘蛛强压下内心的波动，冷笑着反驳，“哼，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在他以及许多同僚看来，就算天龙人造成了一些问题，其破坏性能与遍布四海、无法无天的海贼相比吗？
如果必要，这就当是为了维护更大范围的“正义”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好了。
“维护正义？”
凯恩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突然弯腰，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狂笑，笑得肩膀都在剧烈抖动。
好半响，他才捂着肚子，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直起身来，脸上嘲讽的意味却愈发浓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被爆出来，与东海那个鱼人海贼阿龙相互勾结、鱼肉乡里的，好象就是一个名叫老鼠的海军上校吧？”
“还有个叫蒙卡的上校，在东海谢尔滋镇滥用职权、作威作福，最后是被抓了。不过—”
他拖长了音调，意味深长地看着脸色微变的海军将领们：“要不是前大将泽法，碰巧带着他的实习船路过，恐怕你们海军本部，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吧？”
说到这里，凯恩突然凑到只园面前，锐利的目光死死锁住她那双有些慌乱的美眸：“所以，我想问问你，问问你们一”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们海军那套所谓的内部监察系统，
真的在正常运作吗？难道非要等到有‘钦差大臣’偶然路过，搞突击检查，才能完成所谓的‘自我纠错吗？”
“还是说—你们其实心知肚明，只是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到捂不住盖子，才出来扮演‘神兵天降’，‘拯救百姓于水火？”
“这就是你们海军维护正义的方式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恶魔的低语，敲击着只园的心防。
只园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一个她从未敢深想，或者说一直刻意回避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在她们海军的保护下，真正的“正义”，真的有公平地降临到每一个普通人身上吗？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了凯恩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
不敢再与他对视。
凯恩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缓缓直起身，没有再继续逼迫。
因为没有意义，能打动只园，都算是意外之喜了。
说白了，他刚才的言论，确实如同道伯曼所言，带有强烈的诡辩色彩。
这个世界并非简单的非黑即白。
无论是世界政府、海军，还是海贼，都有着各自的灰度。
海贼中有路飞那样追寻自由的冒险家，海军中也有战国、卡普这样秉持信念的栋梁，
就连世界政府体系下，也存在司法岛那些愿意给汤姆机会、让其将功赎罪的法官。
但总体而言，海贼群体中，黑暗与混乱占据主流：而海军，尽管存在诸多问题，其维护秩序、保护平民的正面作用依然无法被全盘否定。
当然，这些都不关凯恩的事，至少目前为止。
时间不多了。
是时候，讨要属于胜利者的战利品了。
凯恩掏出电话虫，娴熟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布鲁布鲁布鲁—”
凯恩没有等待太久，对面很快接通了电话。
“凯恩，看来是你赢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萨坦圣平静无波的声音。
“五老星，你们不厚道啊。好歹我们也合作了这么多年，说翻脸就翻脸，直接派大军来围剿我？”
凯恩的话石破天惊。
甲板上，那些原本垂头丧气的海军将士们齐刷刷地抬起头，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凯恩手中的电话虫，仿佛想通过它看清另一端的存在。
跟他通话的是五老星？
凯恩和世界政府的最高掌权者—合作了很多年？！
一时间，无数海军士兵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狠狠砸碎，又胡乱拼接起来。
他们在这片大海上流血牺牲，与海贼誓死搏杀，结果到头来，自己效忠的政府的最高层，竟然与眼前这个海贼有着长期合作？
他们突然有种，面临裁员的丈夫，下班回到家看到门口摆放的一双男士皮鞋，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一天总还是来了，就在他进屋打算跟老婆好好聊一聊的时候，结果发现老婆衣衫整齐的坐在沙发上，但儿子的房间里却传来男人粗重的呼吸声的无力感。
知晓部分内幕的中将们，则深深地低下了头，神色在阴影中晦暗难明。
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世界政府与某些大海贼之间存在一些不可言说的默契或交易，但当这血淋淋的现实被如此直白地摆在眼前，那种信念被践踏的刺痛感，依旧让他们难以承受。
面对凯恩的指责，萨坦圣却并不在意。
成王败寇，胜利者自然拥有质问的权利。
他只是冷声喝道：“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政府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容忍。但唯独不能触碰历史正文！”
“这是绝对的禁忌！世界政府愿意付出你难以想象的代价，来彻底清除任何胆敢窥探那段历史的罪人！”
这番警告杀气腾腾，足以让新世界任何一位枭雄为之色变。
然而，凯恩的嘴角，却微微扬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也别想得到。
他太清楚这套把戏了。
萨坦圣这番色厉内荏的表演，无非是在惨败之后，试图为自己、为世界政府挽回最后一丝颜面，给大家一个都能下的台阶。
世界政府真这么牛逼，也不会让神之谷的幸存者白胡子、凯多他们，安然活到今天，
更不会任由罗杰海贼团到达拉夫德鲁，找到大秘宝。
不过，知道世界政府底线就好办了。
凯恩不再纠缠，悠然开口，抛出了自己的筹码：“看在以往合作还算愉快的份上，我愿意放弃追寻历史正文。”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沉默，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伪，以及这背后隐藏的意图。
半响，萨坦圣的声音再次响起，识趣地问道：“说出你的条件。”
跟聪明人谈话就是轻松。
凯恩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再客气：“第一，船底镶崁海楼石的技术。
有了这项技术，百兽海贼团的舰船便能自由穿梭于无风带。
虽然仍有被海王类发现的风险，但已降至可以接受的程度，这将带来无与伦比的贸易收入。
“可以。”萨坦圣几乎没有任何尤豫，爽快地答应了。
这项技术虽然珍贵，但并非无法替代的内核机密，用它来换取凯恩放弃历史正文的承诺，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第二，人造恶魔果实的全部研究资料。”凯恩接着道。
坦白说，他有些等不及了。
伽治那边再埋头研究几年，或许也能摸到门路，但自行摸索，哪有直接抄现成的技术来得快捷高效？
电话那头，萨坦圣额头青筋跳起，直接拒绝：“不行！换一个条件！”
一提起这个，他就抑制不住怒火。
原本被认定为失败品的人造青龙果实，结果仅仅只是颜色不对？！
这简直是对世界政府智商的嘲弄！
要不是贝加庞克的存在关乎着“圣母烈焰”等更高优先级的项目，他真想立刻下令处决那个胆敢欺骗世界政府的科学家。
他强压火气，补充道：“凯恩，你应该清楚这项技术的战略价值。仅仅是一个放弃历史正文的空口承诺，远不足以交换它。”
“是吗？”
凯恩轻笑：“那如果—再加之两位海军大将，五位海军中将呢？哦，还有你们忠实的走狗cp0。这个筹码，够不够分量？”
说着，他朝俘虏堆随意地挥了挥手：“来，哥几个，打个招呼。”
倍感屈辱的海军将领们自然不可能配合，纷纷扭开头，紧咬牙关，不发一言。
凯恩也不在乎，反正五老星知道就行。
果然，电话虫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萨坦圣暂时屏蔽了通话声音。
“哗啦啦圣地玛丽乔亚，权力之间内，萨坦圣猛地一抡骼膊，将面前茶几上的文档尽数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混蛋！白痴！一群废物！！”
他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威严，怒气勃发：“两位大将！五位中将！如此阵容竟然全军复没，还被人家一网打尽！奇耻大辱！海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纳斯寿郎圣沉声开口：“好了，现在发怒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处理与凯恩的交易沃球利圣附和道：“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不管怎么说，大将都是稀少的高端战力，以世界政府的底蕴，都凑不出来几个这种级别的战力。
失去一个，都是海军和世界政府的重大损失。
跟大将相比，人造恶魔果实技术都是细枝末节了。
彼得圣担心道：“要是凯恩拿到技术，成功复刻出他那颗果实怎么办？从现有情报看，那至少是一颗不逊色于、甚至可能超越青龙果实的顶级幻兽种。”
几位五老星眼中都闪过一丝阴霾。
这确实是个不容忽视的风险。
反倒是发泄过后的萨坦圣恢复了冷静，打消了同僚的疑虑：“技术归技术，想要复刻恶魔果实可不是容易的事。别忘了，当年贝加庞克可是花了二十年，消耗了多少资源，才搞出来一颗人造青龙果实？”
“其中不止是技术问题，甚至掺杂了不少运气成分。”
“我们会给凯恩那混蛋这么多时间吗？”
萨坦圣智珠在握地一笑，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是科学防卫武神，对科学技术的了解远比同僚深厚，自然明白其中的难度。
最重要的是，这项技术的发明人，贝丮庞复，就在他们手中攥着。
只要攥紧贝丮庞复，世界比府就永远是最先进科技的代名不。
如今，在他们的督促下，贝丮庞克可是已经在研究复刻超人系果实力了。
“而且，谁规定我们一定要给他最新的、最完臂的技术资料了？”
萨坦圣嘴角勾起一抹老谋深算的弧度：“技术资料的版本，就‘更新’到人造青任果实诞生的那一天为止吧。至于伶续的改进、优化，乃至失败的教训—我想，凯恩需要自己去摸索了。”
闻言，权力之间内，另外四位五老星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带着冰冷讥讽的笑泉。
用一份看似完臂实则已乍阉割的技术资料，去换回众多顶尖战力，并暂时稳住凯恩，
这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低沉而意味深长的笑声在房间内回荡开来。
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