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空气混杂着发胶、香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汗味。
林深捧着两座沉甸甸的奖杯,金属的冰凉触感从掌心一路传到心底。
刚拐过一个弯,两道身影就迎了上来。
章若南和杨朝悦。
“弟弟,你真的太厉害了!”
章若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轻颤,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从林深手中接过其中一座奖杯。
奖杯的重量让她手臂微微一沉,但她抱得更紧了。
“老板,牛!”
杨朝悦则直接得多,毫不客气地夺下另一座,高高举起,对着头顶的射灯兴致勃勃地转着角度。
金属杯身折射出炫目的光晕,晃得人眼花。
“这玩意儿是纯金的吗?怎么这么沉!”
她咋咋呼呼的,快乐得纯粹又直接,好象获奖的是她自己。
林深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加深。
……
回到公寓,门“咔哒”一声关上,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章若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甩掉那双让她脚疼了一晚上的高跟鞋。
她也顾不上换衣服,抱着那座奖杯就跑进了林深的房间。
林深的书架很大,几乎占了半面墙。
章若南踮着脚,认真审视着每一格,最后选定了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她将奖杯小心翼翼地放上去,左边挪挪,右边对对,确保它处于绝对的c位。
然后,她对着奖杯呵出一口白气,再撩起自己的衣袖,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光滑的杯身。
林深没有出声打扰。
他倚在门框上,双手插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灯光下,她的侧脸轮廓柔和,长长的睫毛在光影里投下一小片阴影,那份专注,比颁奖礼上任何华丽的辞藻都动人。
直到她终于满意地拍了拍手,林深才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
他伸出双臂,从后面轻轻环住了她纤细的腰。
章若南的身体瞬间绷紧。
随即,熟悉的气息包裹了她,那紧绷的身体又一点点软化下来,顺从地靠进了他怀里。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朵。
“有这个必要吗?”
他问。
章若南扭过头,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一双眸子在近距离下亮得惊人。
“当然有!”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
“这可是你人生中第一次拿这样的大奖!必须要有排面!”
她比任何人都为他感到骄傲,那份喜悦,纯粹得不掺任何杂质。
林深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侧过脸,嘴唇几乎要粘贴她的肌肤。
“它们没那么重要。”
章若南一愣。
“你才是我的第一个奖杯。”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含住了她小巧圆润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地厮磨。
一股细微的电流从耳朵炸开,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章若南浑身一软,膝盖几乎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只能任由自己彻底倒在林深坚实滚烫的胸膛里。
“别……”
她的声音很微弱,还带着破碎的颤音。
“朝悦……还在外面……”
这句拒绝,在此刻的氛围里,却更象是一种欲拒还迎的邀请。
“哦,对了!”
章若南象是被电击般,猛地想起了什么。
她一个激灵,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奋力挣脱了林深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开始翻找自己的手包。
林深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眼里的笑意愈发深邃宠溺。
很快,章若南又跑了回来。
她的手里,捏着一个……唔,一个看起来针脚歪歪扭扭,甚至有些拧巴的毛线织物。
“喏,给你的。”
章若南把东西递到林深面前,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四处躲闪。
白淅的脸颊透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尖。
“礼物。”
她补充了一句,声音很小。
“我……我第一次学着织围巾,有点丑,你……你别嫌弃。”
说实话,何止是有点丑。
这织工,简直一言难尽。
线头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边缘卷曲不平,甚至能看到几个明显的窟窿,象是织到一半睡着了又强行续上的。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接了过来。
然后,在章若南那双混杂着紧张、期待与不安的目光注视下,他十分自然地,将这条“丑围巾”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羊毛的触感有些粗糙,甚至有点扎人。
但那上面,却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和一种笨拙的暖意。
章若南看着他戴上围巾的动作,眼圈毫无征兆地,一点点红了。
“我知道不好看……”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声音越来越小。
“你……你要是不喜欢,戴一下意思意思,过几天再扔掉也可以的……”
林深依然没有说话。
回应她的,是他的行动。
他上前一步,伸手,牵起了围巾垂在他胸前的另一端。
然后,轻轻一带。
章若南毫无防备,整个人被那股温柔的力量,重新拉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次,比刚才更近。
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此刻成了一条柔软的锁链,将两个人严丝合缝地圈在了一起,再没有一丝缝隙。
“我很喜欢。”
他低头,吻住了她那片微微颤斗的唇。
喜欢这种东西,有时候不需要太多华丽的辞藻。
一个吻,就足以证明一切。
“唔……”
章若南的眼睛彻底红了。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滑落,没入鬓角,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和喜悦。
从小到大,她得到过很多东西,却总觉得自己是那个被忽略的人。
这是第一次。
有那么一个人,如此坚定地,接纳了她所有笨拙的、甚至有些拿不出手的……好意。
“谢谢你……弟弟……”
感谢的话语刚出口,就被堵在了喉间,化作了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和细碎的呜咽。
林深的手抚上她的后颈,另一只手顺势一带,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隔绝了最后一个音节。
他黑色的眸子里,清淅地倒映着章若南眼神迷离,脸颊绯红的模样。
室内的温度,正在悄然升高。
那条被嫌弃又被珍视的丑围巾,不知何时被随手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门外。
杨朝悦脸上露出一抹得偿所愿的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