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会议,维也纳方面的主持人是首相布尔伯爵,主要负责谈判的是新任外交大臣安东·冯·施默林。
至于弗朗茨,目前正在酒会上和几位国王们说说笑笑,本来要是沙皇或者拿破仑三世来的话,弗朗茨还就去凑凑热闹了。
现在,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吧,安东·冯·施默林这个人的能力是有保证的,再者,估计这次谈判要很长时间了。
在确认了发言顺序之后,布尔伯爵稳稳地坐在长桌的中间首位。他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扫视了一圈与会者,然后缓缓伸出右手,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宣布道:“咳咳,下面有请俄国外交大臣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戈尔恰科夫亲王发言。”
顿时,长桌两旁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掌声。
英国代表那里的掌声显得稀稀拉拉,充满了不情不愿。
英国外交大臣拉塞尔勋爵紧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心中暗自嘀咕:不应该先讨论法国、撒丁王国的问题吗?俄国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俄国现在很吃香啊,奥地利和普鲁士王国想要平分德意志,少不了俄国的同意。而法国想要从中调停这场战争,同样离不开俄国的协助,自然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个北方巨人。
戈尔恰科夫亲王把握住了这个有利的时机,他准备彻底解开儿年前套在俄国巨人脖子上的锁。
“诸位,”戈尔恰科夫亲王用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开口道,“请各位看一下手中的文档。”说着,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如炬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英国代表。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们强烈遣责撒丁王国这种屡次挑畔奥地利帝国,最终引发一场欧洲浩劫的行为。撒丁王国必须为此承担全部的责任。”
奥地利外交大臣施默林先生和首相布尔伯爵听到这番话,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他们心中暗想:是啊,撒丁确实太过分了,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国家简直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但是,”经过一番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之后,戈尔恰科夫亲王突然提高了语调,他那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厅中回荡:“我们是否认为当前的欧洲缺乏维持稳定的关键因素?意大利、德意志,甚至是黑海地区,都仿佛堆满了随时可能弓爆的火药桶。”
“咳咳,容我打断一下。”英国外交大臣拉塞尔勋爵清了清嗓子,他那尖锐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亲王阁下,我们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商讨德意志和意大利地区的问题,并不包括黑海。黑海问题在三年前就已经得到了解决。”
说完,他用充满挑的目光直视着戈尔恰科夫亲王。
“那个,诸位,”布尔伯爵板着脸,故作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让我们有序发言,不要随意打断发言者的讲话。”
这番看似公正的话语反而让拉塞尔勋爵更加警剔起来。他心中思索着,奥地利肯定和俄国早已达成了某项秘密协议,难怪奥地利迫不及待地要吞并南德意志,而俄国竟连一个外交抗议都不发。
戈尔恰科夫亲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不慌不忙地接着说:“我想在座的诸位都不会否认,我们俄国也是维护欧洲和平的重要一环。而我们现在正在召开的不就是欧洲和平大会吗?我认为,黑海问题同样事关欧洲的和平与稳定。”
拉塞尔勋爵阴沉着脸,眼神中充满了警剔和不信任,紧盯着正在侃侃而谈的戈尔恰科夫亲王。
当戈尔恰科夫亲王终于结束长篇大论时,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提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建议:“我们建议允许俄国在黑海重建海军基地或部署战舰。与此同时,其他国家的航艇也可以自由通过黑海。此外,我们还提议取消国际委员会在克里米亚地区的监督权。”
“等等!!”拉塞尔勋爵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猛地站起身来,双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他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因愤怒而颤斗:“这些都是巴黎条约中明确规定的内容,是你们俄国曾经郑重承认的!你们怎么能说改就改?”
会议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喧哗,各国代表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戈尔恰科夫亲王淡淡分说:“拉塞尔勋爵阁下,我记得当初巴黎条约,我好象没有签字。”
“比萨拉比亚,我们可是慷慨地没有索取。我们只是想要收回原本属于我们的权力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尖锐,“难道贵国会允许一群外国人在南安普顿维持秩序吗?假如朴茨茅斯港口被禁止创建海军基地,我想您也会义愤填膺地奋起反抗吧?”
(俄国代表团一员的戈尔恰科夫亲王本人的确没有签字,但是有其他俄国代表签字了。)
拉塞尔勋爵转头看向法国外交大臣亚历山大·科隆纳-瓦莱夫斯基伯爵,他们俩紧挨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咄础逼人的意味:“瓦莱夫斯基,你的看法如何?”
“呢:”瓦莱夫斯基伯爵尴尬地对着拉塞尔勋爵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的额头上泌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叫苦。这是拿破仑三世和亚历山大二世秘密签订的约定内容,他别无选择,只能支持俄国。深吸一口气,他勉强开口道:“勋爵阁下,我们法国也认为,这些都属于俄国的内政。既然俄国已经认识到了自身的过失,我想,我们或许可以重新商议这个问题。”
拉塞尔勋爵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顿时恍然大悟。显然,只有英国被蒙在鼓里。最终,他强烈抗议,坚决拒绝签署任何新的合约来取代巴黎条约。
第一天晚上的会议就这样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中不欢而散。
第二天的会议更是火药味十足。当奥地利帝国提出要法国割让阿尔萨斯-洛林地区,并赔偿十五亿弗洛林,同时要求撒丁王国赔偿五亿弗洛林外加整个皮埃蒙特公国时,瓦莱夫斯基伯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西红柿。他猛地站起身,愤怒地一拍桌子,带领着法国代表团怒气冲冲地离去。
(黄色部分大致上是历史上割让给德意志帝国的阿尔萨斯-洛林,函盖了几乎整个阿尔萨斯(93)和超过四分之一的洛林(26),现在奥地利帝国的要求是完整的阿尔萨斯洛林地区,即黄色加之红色部分。)
(皮埃蒙特公国示意图)
但是他们还没有离开维也纳,下午还要接着谈,这只是表明一个态度。
得知谈判消息的弗朗茨皇帝正抱着他心爱的小女儿吉塞拉。他温柔地摆了摆手,继续为女儿讲述着灰太狼和小红帽的故事。
谈判嘛,边打边谈,以战促谈。战场上取得的优势无疑会给外交官们更多的筹码。
而且,没打到巴黎前,任何一个法国统治者都不会同意这个条件,他敢同意,明天巴黎人民就会把这个卖国贼赶下去。
弗朗茨在等,再等等,法国会接受另外一个相对体面的和平。
弗朗茨希望法国人仇恨的是普鲁土,而不是奥地利,至少让普鲁士吸引大部分仇恨。
“父亲,”吉塞拉天真地问道,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为什么小红帽会和灰太狼在一起呢?灰太狼不是想要吃掉小红帽吗?”
弗朗茨轻笑着,眼中闪炼着慈爱的光芒。他神秘兮兮地说:“那是因为小红帽其实也是一只狼,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最终,两只狼坠入了爱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看着一脸茫然的吉塞拉,弗朗茨忍俊不禁。他温柔地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女儿柔软的小脸蛋,宠溺地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我亲爱的小公主。”
弗朗茨确实不是个善于讲故事的人。
不过,此刻他只想沉浸在这难得的亲子时光中,哈布斯堡家族的家庭教育有些问题,玛利亚特蕾莎与约瑟夫二世、弗朗茨与鲁道夫,现在,弗朗茨希望能从小事来温暖整个家庭。
在布拉格的一处皇家庄园,已经退休的斐迪南一世和自己亲爱的妻子安娜皇后就住在这里。
今天,很不幸,斐迪南一世的癫痫又发作了,安娜皇后照看了一阵子之后就去接着逗弄自己的可爱的小鹦鹉“可可”。
“来,小可爱,”安娜皇后柔声哄道,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鹦鹉色彩斑烂的羽毛,“叫一声&039;您好&039;来听听。”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没有孩子相伴、却又衣食无忧的安娜皇后,不知不觉中培养了这个养鹦鹉的雅致爱好。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悟的中年侍从轻轻叩门,躬敬地说道:“尊敬的皇后殿下,安德鲁·冯·斯沃博达男爵前来求见。”
“安德鲁?”安娜皇后秀眉微,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他不是应该在维也纳忙着他的军火生意吗?怎么突然跑回布拉格来了?”
中年侍从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殿下,安德鲁男爵似乎有急事,看上去非常慌张。”
安娜皇后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喉,斐迪南的癫痫症刚刚发作,
现在不方便见客。去告诉安德鲁,让他晚上再来吧。”
“遵命,殿下。”侍从躬敬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侍从回到庄园大门前,对焦急等待的安德鲁男爵说道:“男爵阁下,很抱歉,陛下今天身体欠佳,无法接见。皇后殿下吩附您晚上再来。”
“不,不,不!”安德鲁男爵急得额头冒汗,他那山一般的身躯在不安中微微颤斗。他紧紧抓住侍从的手,恳切地说:“诺瓦克先生,我真的有急事啊!求您再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愿意见皇后殿下也行。”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四周游移,
显得异常焦虑。
看到诺瓦克脸上尤豫的神色,安德鲁男爵灵机一动。突然,“叮”的一声,
一个小物件落地。安德鲁男爵迅速弯腰拾起那个金光闪闪的小玩意,故作惊讶地说:“哎呀,诺瓦克先生,您瞧您多粗心啊,这一定是从您胸前的口袋里掉出来的。”说着,他巧妙地将那件精致的黄金工艺品塞进了诺瓦克侍从的口袋里。
诺瓦克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微微点头道:“安德鲁男爵,我这就再去打扰皇后殿下一次。”
就在诺瓦克侍从转身去找安娜皇后的时候,突然“碎”的一声枪响划破寂静,惊得附近树林里的鸟儿四散飞逃。
“枪声?”安娜皇后脸色骤变,立即对周围的卫兵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保护陛下!”
安娜皇后带领着一队身着华丽制服的皇室卫队飞奔到斐迪南一世的卧房。此时的斐迪南一世已经从癫痫发作中恢复过来,脸上还挂着冷汗。
“怎么了,安娜?”斐迪南一世困惑地问道。
安娜皇后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说:“刚才听到枪声,还好不是冲着你来的。”
“枪声?”斐迪南一世皱眉思索,难道是哪个不懂事的贵族子弟又跑到这里打猎了?
就在这时,宫廷卫队长利亚姆伯爵气喘吁吁地跑来,行了个礼后急切地说:“陛下,安德鲁男爵遇刺了!他托我转交这封信给您,目前他已经陷入昏迷。”
“安德鲁?”斐迪南一世更加困惑了,“他不是应该在维也纳吗?”
安娜皇后命令诺瓦克侍从详细汇报早些时候见到安德鲁男爵的经过,然后夫妻二人仔细阅读了那封信。
看完信后,安娜皇后终于明白了安德鲁男爵遭遇枪击的原因。
奥地利的一些大资本家联合起来企图控制帝国的财政金融,却在市场上遭遇重创。导或胁迫添加了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组织的反哈布斯堡联盟。
安德鲁男爵在信中字字泣血,哭诉自己是如何被胁迫的,表示自己虽身陷黑暗,却心向光明。
不过,安娜皇后估计这是因为现在奥地利帝国战胜了法国和撒丁王国,国内叛乱也即将平定,这帮资本家内部估计有一大批人准备重新效忠皇帝了。
按照以往的规则,大部分人都会被重新接纳帝国,但是这次似乎有一些不同,弗朗茨准备要干掉大部分叛国者,罗斯柴尔德家族更是首当其冲。
安娜皇后轻轻捏了捏在阳光下泛看柔和光泽的纤细手指,冷静地吩附道:“利亚姆,安排可靠的人去照看安德鲁男爵。记住,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难辞其咎。”
“遵命,殿下!”利亚姆伯爵心中叫苦不迭。在皇家庄园发生这种事,作为负责安保的宫廷队长,他确实难辞其咎。他只得应承下来,准备严密保护安德鲁男爵。
斐迪南一世凝视着手中的信件,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安娜,派芬恩、莱娅、瓦尔特他们分头去维也纳一趟,同时用电报将此事告知弗朗茨。”
安娜皇后接过女侍递来的毛巾,温柔地为丈夫擦拭额头的汗水,轻笑道:“
怎么,这次要帮那个小家伙了?”
斐迪南一世无奈地耸耸肩,“帝国终归要靠他来维系。我们没有孩子,不帮他还能帮谁呢?”
他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咬牙切齿地说:“斯塔德伯爵那个老狐狸肯定掌握着这些叛国贵族资本家的资料。拿着我的印信,命令他立即交出来。布拉格这边若没有内应,怎么可能有人跑到我这里来行刺?”
“好的,我会妥善安排。”安娜皇后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
她那双明亮的眼晴中闪过一丝忧虑,柔声说道:“这次弗朗茨那个小家伙似乎杀意太重了。我们得提醒他,在这种时候,我们更需要团结更多的人。至少,”她停顿了一下,“我们应该给那些愿意投降的人一个机会,例如安德鲁男爵这种人。毕竟,帝国的根基不能创建在血腥之上。”
“恩,”斐迪南一世点了点头,“加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