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219
奥斯本宫,这个英国皇室经常来度假的住所今天正举办一场盛大舞会,各国使节与当地名流齐聚一堂。
舞厅内,晶莹的水晶吊灯烛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金碧辉煌。乐队正悠扬地演奏着肖邦的圆舞曲,裙摆轻盈飘动,珠宝璀灿生辉。当地的乡绅贵族们有的与外国使节谈笑风生,有的则端着酒杯,目光游移,似在等待合适的猎物。
然而,就在这片光鲜亮丽的背后,一处隐蔽的厕所里,阿尔伯特亲王一一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一一正痛苦地俯身呕吐,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稀疏的褐色卷发被打湿贴在太阳穴上。
手足无措的侍者在一旁低声询问:“殿下,需要我去请格哈德医生来吗?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睡觉。”
阿尔伯特亲王颤斗着用手帕擦拭嘴角,勉强抬起头来,镜中映出他苍白如纸的面容。“不必了,”他声音虚弱却依然威严,“去找贝恩德,他知道该怎么做。记住,今晚的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话音未落,又一阵痉孪袭来,他不得不重新俯下身去。
“遵命,殿下,我这就去。”
侍者快步穿过铺着精美波斯地毯的走廊。舞会的乐声从开的大门飘来,
《降e大调华丽圆舞曲》仍在继续,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
阿尔伯特亲王的秘书贝恩德在舞会上找不到亲王的身影,心中暗想莫非是殿下的胃病又犯了。
阿尔伯特亲王殿下在1860年时已经开始出现健康问题,尤其是与胃肠道疾病和慢性疲劳相关的征状。根据历史记录,阿尔伯特亲王晚年身体虚弱,经常伴有胃痛、背痛、头痛等征状。虽然具体的病因在当时并不完全清楚,后人推测可能涉及克罗恩病、胃炎或其他消化系统疾病。
这些病在21世纪都很难治好,更别提19世纪了,维多利亚女王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也无法阻止阿尔伯特亲王的逝世。
事实上,如果阿尔伯特亲王能够早点放手一些事情,那他可能会多活几年,
这位亲王一直以来在英国政府中发挥着很大的作用,例如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前,
阿尔伯特建议在处理俄罗斯帝国和奥斯曼帝国争端中采用外交手段解决。他策划了围攻塞瓦斯托波尔的经典战略方针,使得经济上虚弱不堪的俄国最终陷入失败。
阿尔伯特亲王一直到临死之前的几个月还在忧心英国跟美国的关系上,当时因为特伦特号邮轮事件,英国暗中支持美国南方势力,美英之间已经濒临战争状态。
弗朗茨觉得,过多的压力可能是阿尔伯特亲王病情迅速恶化的原因,这大概就是古人常说的心力交。
当贝恩德赶到时,阿尔伯特亲王已稍显平静。他虚弱地靠在洗手台边,接过贝恩德递来的药片一口吞下,额头上的冷汗仍在不断渗出,但最艰难的时刻已然过去。
贝恩德扶着亲王被冷汗浸透的后背,忧心地问道:“我们今天和奥地利、法国、西班牙三国大使的密谈还要继续吗?要不改日再谈?”
“不,”阿尔伯特亲王接过侍从送来的温热花茶,轻抿一口,“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能约到这几位可不容易。况且,”他用毛币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借着舞会谈这些事情正合适,我们与美国之间还留着一层薄纱没撕破,这样的私下商谈最好不过。”
“我需要休息半小时,顺便更换衣物。贝恩德,你先替我应付一下,就说我在和约克公爵商议慈善事宜。”
侍从小心翼翼地换扶着亲王,沿着僻静的侧廊向他的临时休息室走去。房间里早已备好了干净的衣物和热毛巾。
舞池中央,两男两女正在正在跳波尔卡,他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女士们的4
裙摆如盛开的花朵般旋转,珠宝在灯光下闪铄。一位身着米色礼服的年轻绅士正带领他的舞伴熟练地完成一个华丽的转身,引来周围观众的赞叹声。
“格罗斯男爵阁下,您刚才去千什么了?我记得您比我出来的还早吧。”斯特哈齐亲王语气有些不善地说道。
“哎呀呀,抱歉抱歉,埃斯特哈齐亲王阁下,刚才出了点小问题,我又去重新装束了一下,请见谅。”格罗斯男爵不以为意地告歉,然后跟两位大使和阿尔伯特亲王开始了商谈。
之后,屋子里面的随从全部撤走,这间房间成为秘密会谈的空间。
阿尔伯特亲王缓缓摊开桌子上的一份美洲地图,神色凝重地开口道:“诸位,截止到十天之前,也就是2月9日,美国的南方已经有七个蓄奴州脱离美国,
他们成立了所谓的美利坚联盟国,并选举杰斐逊·戴维斯为临时总统。“
“哼,美国一共有34个州和一些边境地区,区区七个州,他们成不了气候。”奥拉诺男爵双手抱拳,俯身仔细端详着这幅美国地图,“我们都清楚,支持联邦的自由州大多是人口绸密、工业相对发达的地区,他们的实力比南方强太多了。”
“所以,才需要我们帮忙。”阿尔伯特亲王点点头,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在场的三位大使。这三位都是奉各自君主之命前来参与会谈的,至少他们已经对这个提议产生了兴趣。
英国作为一个海权国家,陆军一直奉行精锐路线,加之还要维持庞大的殖民地,单靠一己之力确实难以完成这项任务。至少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冲在前面。
阿尔伯特亲王心里盘算着,只要这三国中有两个同意,事情就有了眉目;即便只有一个答应,也可以试上一试。
英国的很多政治家包括阿尔伯特亲王看出来美国实力增长的太快了,铁路突破3万英里历程,人口3100多万,土地面积约780万平方公里,这也是英国开始对美国妥协的原因,这已经不是当年的十三殖民地那个小事了。
不过因为这些年的夙怨,英美关系一直不太好,尤其是美国总统门罗提出的“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这句口号,让许多人认识到了美国称霸的野心,他有这个实力和资本。
“诸位,”阿尔伯特亲王轻叹一声,“大家都在美国身上吃过亏,这也是我今天召集大家来的原因。想必谁都不愿看到美国就这么一路如滚雪球般膨胀下去吧。”
那我们暂且可以不去插手这件事。”
“喷,”埃斯特哈齐亲王发出一声冷笑,“您该不会天真地以为,一旦内战爆发,拥有绝对海军优势的美国联邦政府会允许南方叛乱州继续向您出口棉花吧?”
“美国南方已经拢断了全球百分之六十到七十的棉花,”
埃斯特哈齐亲王语气沉重地说道,一边拿过一支笔在南方海岸在线缓缓画出一道线,“他们除了这个拳头产品,几乎没有其他值钱的出口商品。一旦北方完成封锁,南方必定会玩完。与此同时,我们的棉纺织工业也将失去最重要的原料来源,后果不堪设想。”
法国大使格罗斯男爵眉头紧锁,手指不耐烦地点着华盛顿的位置,“依您这么说,这场叛乱很快就会结束。那么请问,我们为什么要冒着得罪美国联邦政府的风险,去帮助这些注定失败的南方人呢?”
埃斯特哈齐亲王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神色从容地说:“首先,正如阿尔伯特亲王所说的美国威胁论。这个国家地大物博,人口激增,若我们这次袖手旁观,不出十年,它就会身全球列强之列。”
他放下茶杯,回想着维也纳送来的众多美国霸权威胁分析,继续侃侃而谈:“其次,如果南方能够成功独立,将会形成一个依赖欧洲的农业国家。这种互惠互利的关系对我们更为有利。相反,一个统一的美国必然会大力发展工业,
到时候他们不仅不再需要我们的产品,还会变成我们的劲敌。”
埃斯特哈齐用笔在地图上划出密西西比河的轮廓,继续说道:“第三,支持南方可以让美国长期处于分裂状态。两个互相对立的美国比一个统一的美国对欧洲威胁要小得多。我们现在插手,就是在为未来的欧洲安全布局。”
他的手指轻叩着美国南方下方的局域,声音愈发严肃:“第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除了英国和西班牙的领土争端外,他确实威胁到了在座诸位的利益。看看这里,“他顿了顿,“墨西哥帝国已是摇摇欲坠,法国在那里投入颇多,而美国极有可能会对墨西哥再次出手。”
“绝对不行!”格罗斯男爵突然激动地喊道,显然墨西哥正是法国的下一个目标。
“别着急,”埃斯特哈齐亲王露出微笑,“这只是推测罢了。另外,我听说美国国内正在激烈争论关税法案。北方的共和党人迫切希望提高关税,阻挡欧洲产品,保护本土工业。”
“而帮我们一次次阻止这个法案的,恰恰是南方的民主党人。他们主要靠出口棉花这类初级产品,同时依赖我们的工业制品。如果我们现在见死不救,将来的美国凭借着广阔的原料产地、新解放的奴隶和庞大的廉价劳动力,再加之关税壁垒,发展速度恐怕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美洲迟早会成为他们的后花园,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我们四国的领土加起来都不及美国的一半,给他们时间,超越我们只是迟早的事。本土和殖民地还是有区别的。”
“上帝啊:”格罗斯男爵喃喃自语,陷入深思,认真权衡着关于美国威胁的论述。片刻后,他抬起头,语气郑重地说:“我会向拿破仑三世陛下详细汇报此事。”
阿尔伯特亲王则是点点头,露出笑容,“这样最好,而且根据1859年维也纳会议的协调一致原则,我认为我们四国联合行动更为妥当,这样对美国施加的压力也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