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7年11月初,英国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主力出现在了爱琴海,在跟奥地利舰队略微对峙一阵之后,奥地利舰队不得不撤了封锁线。
当英国的米诺斯号铁甲舰缓缓驶过奥地利太阳神号时,那种无声的威压被一位随军摄影师永远定格。照片迅速传遍欧洲各大报刊,《维也纳邮报》以粗黑的标题“重压”配发这张照片,更在文中直言“帝国海军在大不列颠面前的屈辱退让”。
这一刻在维也纳引发了远超军事层面的震荡。三天后,退役军官组成的“帝国荣誉协会”在林格大街举行了第一次抗议游行,五百馀人高呼“拒绝英国货,保卫帝国尊严”的口号。
不到两周,这股情绪已经蔓延至整个奥地利帝国。在布达、佩斯、布拉格、萨尔茨堡的咖啡馆里,侍者开始主动引导顾客选择“帝国认可”的商品。
在格拉茨的一家高级茶叶店内,一位绅士刚踏进店门就被热情的店员拦住,
“特威宁红茶?不,先生,您应该购买来自帝国东南亚殖民地的三和茶叶。”魏斯热情地推荐道,同时将顾客习惯购买的特威宁茶叶盒轻轻推到一旁。
“可我一直以来都泡特威宁的红茶,先生。已经有十二年了。”顾客皱起眉头。
“十二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足以改变习惯了,不是吗?”魏斯靠近一步,压低声音,“现在英国人是我们的敌人,您也应该不想您花费的钱成为飞向我们土兵的子弹吧?
《国民报》昨天刚刚报道,英国正在向奥斯曼人出售新式来复枪。”
“呢当然不想。”顾客不安地看了看周围,注意到几位其他顾客正暗中观察着这一幕。
“很好!来自我们兰芳殖民地三和公司的茶叶来自遥远的远东帝国,有着独特的花香和微妙的木质味道,我相信会适合您的胃口。”魏斯熟练地打开一个漆着东方图案的红色小盒,让顾客闻了闻,“特别是早晨饮用,令人神清气爽。而且价格比特威宁便宜五个弗洛林!”
“施华洛世奇?不,您应该选择帝国联合商会公司出品的芬达饮料,您会爱上它的。”
这场抵制运动逐渐地渗透到了日常社交场合。在维也纳的沙龙聚会上,穿着英国剪裁西装或使用英式表达的绅士开始受到微妙的冷遇。咖啡馆里的报纸角落刊登看“爱国购物指南”,详细列出了可以替代英国产品的本土或盟国商品。
到1868年初,这场运动已从自发的民族情绪演变为有组织的商业行为。“奥地利优先”联盟在政府半公开的支持下成立,为参与抵制英货的商家提供税收优惠和宣传支持。
在短短几个月内,英国对奥地利的出口下降了近38,而本土制造业则迎来了一波小型繁荣。
1867年11月,当英国地中海舰队护卫着装满军需物资的运输船队驶入伊斯坦布尔金角湾时,奥斯曼帝国素檀阿卜杜勒·阿齐兹一世亲自站在码头上等侯。素檀身穿像征皇家权威的深蓝色军礼服,胸前挂满勋章,周围簇拥着一大群文官武将。令埃德蒙德·莱昂斯爵士踏上奥斯曼领土时,素檀竟破例向前两步迎接,这一打破礼节的举动让在场的奥斯曼官员们交头接耳。
“莱昂斯将军,我代表奥斯曼帝国感谢大不列颠的及时援助。”素檀用流利的英语说道,同时向英国将军伸出了手。
莱昂斯将军微微躬身,“陛下,不列颠女王维多利亚陛下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并希望我转达她对奥斯曼帝国独立与完整的坚定支持。”
“看看那些步枪!”一位奥斯曼少尉兴奋地对同僚说,“斯奈德后膛装填步枪!比我们用的老爷枪强太多了!”
“不仅如此,”另一位军官压低声音道,“听说英国人在希腊境内已经部署了一支远征军,有一万五千人之多,都是参与过北美战争甚至是克里米亚战争的老兵。”
这些消息像野火一般在奥斯曼军中蔓延。泰士报》的特派记者艾德温·布莱克默正在记录这一历史性时刻,他在笔记本上匆匆写道:“素檀的亲自迎接无疑向世界表明,在这场关乎奥斯曼生死存亡的战争中,英国与·欧洲病夫站在了一起:”
俄国人对哈德良堡发动了试探性的攻击,被击退,可能是因为物资问题,又或者圣彼得堡对这次战争已经满意了,俄军进攻次数远不如上半年,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奥地利继续开始占领原定计划的阿尔巴尼亚、伊庇鲁斯、马其顿等地,至于色萨利地区,仍旧由希腊王国掌控,这仿佛是他们的底线。
圣彼得堡。
沙皇本来前段时间很是高兴,听见那个该死的帕麦斯顿子爵好象是得了老年痴呆,话都说不出几句来,之后英国佬对国际事务的干预力度明显下降了,而改革之后的俄军也没有让他失望,尽管付出了一些人员伤亡,还是拿下了普列文要塞,哎,灰色牲口嘛,要多少有多少。
不过到了8月份的时候,沙皇陛下就觉得不太对劲起来,首先是奥地利方面出于盟友义务提供的大量补给供应完毕,其馀的需要俄国人拿钱买,本来财政部是做好计划,由俄国自行供给百分之八十,从奥地利购买百分之二十左右,这样提前准备的战争资金不至于花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钱花的格外的多,而物资运输效率出了叉子。
自从俄国人开始自己供给之后,很多部队都反应比如子弹卡壳、兵员服装出问题,尤其是在10月底,要准备过冬衣物的时候,被发现给前线士兵的衣服塞着一半稻草,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这可把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给气的够呛,他将前线的军需官革职了两位,还将一位军需官一撸到底,就这,也只不过是勉强止住了前线腐败的现象,之前由奥地利方面提供供给的时候,那倒是奥地利的军需官直接跟俄国的军和近卫师进行对接,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俄国官僚的盘剥,俄国的官僚腐败应当是整个欧洲最腐败的了吧,听,也许奥斯曼人的官僚更腐败一点,反正是数一数二的了,绞刑的威胁下都不能阻止他们贪腐发财的心。
他狠狠地骂了内务大臣瓦卢耶夫伯爵一顿,质问他为什么找不出贪污的总源头来,这可让瓦卢耶夫伯爵面露苦色,搞不好整个帝国一半多的官员都参与了这个链条,总不能全抓起来吧。
“陛下,息怒。”总理兼外交大臣戈尔恰科夫亲王劝慰道:“虽然过程坎坷,总算,
帝国将保加利亚地区拿下来百分之八十了,通往君士坦丁堡的道路也已经打通。”
“我们的军队明明能发挥出一百二十的实力,却让这帮可耻的蛀虫们克扣、贪腐到只能发挥一半的实力。”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在场的所有大臣都可以感受到他压抑的怒火。
沙皇走向办公桌,打开一份前线报告,“看看这个!第七军的冬季大衣里面塞的是稻草!稻草!土兵们在零下的天气里穿着塞满稻草的大衣!而我们付的可是羊毛的价钱!”
内务大臣瓦卢耶夫伯爵低头站着,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尽管屋内温度并不高。他的面容上写满了忧虑,自从上个月开始调查军需贪污案以来,他几乎夜不能寐。
“瓦卢耶夫,你必须要找出负责人来,帝国军队需要一个交代,而且这次,不能是革职,我需要他的鲜血来威镊其他老鼠。”沙皇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象钉子一样钉在瓦卢耶夫的心上。
内务大臣瓦卢耶夫伯爵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沙皇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他最终只能低头应道:“遵命,陛下。第三局的人将会立刻展开行动。”
“好!”沙皇转向窗边的小桌,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气喝下去半杯。威士忌的烈性让他的胸口微微发热,也让他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解开了军服最上面的纽扣,长舒一口气,“前线还有什么情况?”
房间里的三位重臣一一总理戈尔恰科夫亲王、财政大臣米哈伊尔·冯·罗伊特恩和陆军大臣米柳京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是头发花白、身材矮小但气度不凡的戈尔恰科夫亲王上前一步。
“陛下,奥地利人向我们通报,他们无力阻拦英国的地中海舰队强行通过封锁线,恐怕再过一个月英国人就会实际干涉近东战争了。”
沙皇的手停在半空,他原本想再给自己倒一杯威士忌,听到这话,他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该死的。”亚历山大二世咒骂道,“这个新上来的保守党政府看来是要走克里米亚战争的老路啊,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次法国人可不站在他们那边,我们这又多个奥地利人。”
沙皇环视房间内的大臣们,“你们怎么看?”
总理戈尔恰科夫亲王向前迈了半步,微微低头,“陛下,英国政府的态度好象很是坚决,而我们的意见是,可以见好就收,开始谈判吧,陛下。”
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沉默了片刻,他走向房间中央的一张大地图,手指轻轻滑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最后停在了君士坦丁堡上。
“那君士坦丁堡呢?触手可及啊。”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遗撼和不甘。
戈尔恰科夫亲王走到地图旁,指着奥斯曼帝国的广疆域,“陛下,奥斯曼帝国是一个庞然大物,算上这次我们已经跟他们打了十次俄土战争了,这地还是要一口口吃为妙,
尤其是君士坦丁堡的位置太过重要,我们担心新上来的英国政府真会派遣远征军参与到这次战争。”
“参与到又如何?英国人就那点部队,连我们的五分之一都不到。”沙皇反驳道,但语气中已没有先前的怒气,更象是在进行一场战略辩论。
“可是,陛下。英国人的武器和训练水平还是在线的,而且守城战是守方占据优势,
一旦再次战争旷日持久,保不定再发生什么意外。而且,”总理戈尔恰科夫亲王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体型微胖的财政大臣。
“为什么资金花费的这么快?我记得预计是两年的花销,这才一年时间。”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皱起眉头,锐利的目光盯着财政大臣。
罗伊特恩微微颤斗,但还是强迫自己直视沙皇的眼睛,“陛下,除了前线贪腐问题之外,我们向奥地利购买的物资开支远超我们预计,本来我们是打算后期八成用我们自己的货物,后面部队反应俄制武器跟物资容易出问题,我们就改成六四了,六成奥地利产品,
而且其中一些如攻城重炮,花费甚大,还有炮弹,这一发炮弹就是上千卢布。”
“唉,这帮蛀虫。”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深深叹了口气,双手撑在地图桌上。在场的大臣们都能看出,他正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斗争。
一旁沉默已久的陆军大臣米柳京将军终于开口了。
“陛下。另外,我军的攻击动能也已经耗尽了。帝国军队已经伤亡了十三万人之多,
这场战争的烈度因为武器的进步大大提高了,我们之前预计的轮换军队根本不够用,现在前线军队已经进入修整状态,如果英国人派遣一支数万人的部队协助防守君士坦丁堡,那我们可能要付出三十万人甚至更多的代价才行。”
沙皇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的光芒,“那也要试试。让奥地利人加急送一批军用物资来,让前线部队发动几次进攻,试探一下奥斯曼人在君士坦丁堡的防线强度。”
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沙皇的最终决定。最后,亚历山大二世直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位大臣的脸。
“当然,我不得不承认,是时候跟奥地利人商议谈判的事情了,我们不是赌徒,不需要赌上帝国的一切来要一座罗马城市。奥斯曼这块肥肉,我们可以慢慢切割。”
听到这句话,总理戈尔恰科夫亲王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的肩膀轻微地放松下来。沙皇的理性战胜了情感,这对俄罗斯帝国来说是一个好兆头。
“遵命,陛下。”戈尔恰科夫躬敬地低头应道,同时心中暗自庆幸。十年前的克里米亚战争失败后,俄国几乎被迫放弃了黑海地区的影响力,而这次,即使不能拿下君士坦丁堡,至少扩张了大片领土,重新确立了在巴尔干的主导地位。这已经是一场足够体面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