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871年2月中旬的时候,彼时的欧洲大陆上,奥地利就象是一个吃瓜群众一样,搬了个板凳,在磕着瓜子,看普法两个大汉互相骂街,并且时不时的喊两句“打起来”。
弗朗茨非常开心啊,非常开心,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肯定不会在一个小小的非洲了。
而在的里雅斯特港口,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亚得里亚海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水汽。自从经济大危机爆发之后,的里雅斯特港很长时间没有象今天这样繁忙过。整个港区都被动员起来,从圣安德烈码头到新港,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快点!再快点!”奥地利皇家海军少将特里夫站在旗舰“新堡”号的舰桥上,用望远镜观察着码头上的装载情况。
“将军,”科勒尔海军上尉爬上舰桥,额头冒汗,“第七号运输船‘特蕾西亚皇后号报告,锅炉出现小故障,需要两小时修理。”
“该死的破船!”特里夫咒骂了一声,“让工程师加快速度。我们必须赶在涨潮时离港。”
码头上人声鼎沸,宛如一个巨大的蚁巢。数万名移民拖家带口,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士兵的引导下排队登船。码头入口处,临时搭建的检查站前排起了长龙。
“姓名?”一个戴着眼镜的官员机械地问道。他从凌晨三点就开始工作,声音都已经嘶哑。
“职业?”
“银矿工人,在矿上干了二十年。”
“家庭成员?”
“妻子安娜,大儿子扬,十六岁,小儿子瓦茨拉夫,十四岁,女儿卡特琳娜,十岁。”
官员在名册上打了个勾:“第四号船,‘圣斯蒂芬号。下一个!”
诺瓦克一家拖着沉重的行李向指定的船只走去。他们的全部家当都装在三个大木箱里衣物、工具、还有一些舍不得丢弃的纪念品。
“爸爸,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小儿子瓦茨拉夫问道。
“因为库特纳霍拉的银矿快要枯竭了。”诺瓦克叹了口气,“但是皇帝陛下说,非洲有的是矿藏。我们这些矿工,在那里会大有作为。而且,他许诺,那边已经建设好了一切必要的设施,最多跟乡下一样。”
“真的吗?”
女儿卡特琳娜手里握着一个脏兮兮的娃娃,有些开心地说道:“我听说那里有狮子、
豹子,也许我可以和他们做朋友。”
妻子安娜则是不安地回头望着长长的人群,她明白,这一走,很难再回来了,真的是乡下的水平吗?她在梦里面遇见的都是原始人那样拿着长矛打猎的情景。但是现实逼得他们不得不走了,而且看在弗朗茨陛下还是承诺在非洲分配不少土地和种子的情况下,也许,她们这一家会有好事吧。
“愿上帝保佑陛下。愿陛下不要食言。”
不远处,另一个家庭正在告别。
“玛利亚,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下去。”一位老妇人紧紧抱着她的女儿,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知道,妈妈。”玛利亚是个年轻的寡妇,丈夫去年死于肺病,留下她和三个年幼的孩子,“等我们在非洲安顿下来,我会写信给您的。”
“奶奶,您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最小的女儿拉着老人的手问道。
“傻孩子,奶奶老了,经不起远航。”
老妇人摸了摸孙女的头,“但是你们要勇敢,
要在新的土地上好好生活。”
这样的离别场景在码头上随处可见。有的家庭是举家迁徙,有的则是骨肉分离。笑声、哭声、叮嘱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移民的歌曲。
别的不敢说,但是弗朗茨觉得这批去往南非地区的移民,只要能从非洲的疫病中活下来,肯定是会比现在生活好百倍、千倍的,因为下一个发财机会,就在南非。
码头的另一边,军队的登船并然有序得多。
第17“大公卡尔”步兵团的士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在军官的指挥下依次登上“约瑟夫”号运输船。这支部队有着光荣的历史,曾在1859年的特拉斯河战役中英勇作,之后有参与了对罗马尼亚和对奥斯曼的作战,算得上是久经战阵了。
“保持队形!”哈布斯堡上校骑在马上大声命令,“记住,你们即将踏上帝国历史上最遥远的征程!你们代表的是帝国的荣誉!为了帝国!”
“为皇帝!为帝国!“士兵们齐声高呼。
土兵们穿着笔挺的白色军装,头戴带有黑黄双鹰徽章的军帽,每人背着一支崭新的步枪,据说是经过沙漠化改造。他们大多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对即将到来的非洲冒险充满期待。
“赫尔穆特,你说非洲真的有那么多黄金吗?”一个年轻的土兵小声问他的同伴。
“肯定有!”另一个士兵兴奋地回答,“我表哥去年去了东非,来信说那里遍地都是机会。等服役期满,我也要在那里买块地。”
“安静!”军士长厉声喝道,“谁再说话,就去擦甲板!”
炮兵的装载更是一项艰巨的工程。两个炮兵营装备了24门最新式的克虏伯野战炮,每门炮重达一吨多,需要用特制的起重机才能吊上船。
“小心!慢一点!”炮兵少校古斯塔夫神经紧绷地看着一门火炮缓缓升起,“要是摔坏了,我们就只能用石头打仗了!”
除了人员和武器,还有堆积如山的物资需要装船。一箱箱的弹药、成吨的面粉和腌肉、医疗用品、工具、帐篷、军装、马具-清单长得似乎永无止境。
“报告!”一个满头大汗的军需官跑到特里夫少将面前,“第九号船的货舱已经满了,但还有五十箱医疗用品没地方放。”
特里夫少将皱了皱眉:“把军官舱的空间腾出一部分。在非洲,药品比舒适更重要。”
“是,将军!”
在码头一角,一群特殊的乘客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二十多名天主教传教士围成一圈,
由年迈的安东尼奥神父带领祈祷。
“安东尼奥神父,”一个年轻的修士担忧地说,“我听说非洲的土着都是野蛮人,他们会不会"”
“不要害怕,我的孩子。”安东尼奥神父一
一个六十多岁的意大利人,温和地说道,“主会保护我们的。记住,我们的使命是拯救灵魂,而不是征服土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码头上的混乱逐渐变成了有序。一艘艘船只装载完毕,烟肉开始冒出黑烟。
“报告将军!”特里夫的副官再次出现,“特蕾西亚皇后号的故障已经修复。所有船只准备就绪。”
特里夫少将看了看怀表一一上午十点三十分。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命令:“发信号,准备起航!”
信号旗在旗舰的梳杆上升起。刺耳的汽笛声响彻整个港口。很快,整个船队都收到了命令。
“解缆!”
“起锚!”
命令声此起彼伏。水手们忙碌起来,粗大的缆绳被解开,沉重的铁锚被绞起。
汽笛长鸣,黑烟滚滚。
“起航!”特里夫少将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巨大的明轮开始转动,螺旋桨搅动着海水。“新堡”号率先驶离码头,其他船只依次跟上。十八艘运输船,六艘护航的军舰,整个船队浩浩荡荡,遮天蔽日的黑烟在海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烟幕。
舰队的目标是奥属东非的林迪港口,而在那里,他们将会改乘坐火车,前往预定地点奥维尔,也就是靠近布尔人聚集地的重要小镇。
1871年2月,大概早在三个多月前,“财富之路”总工程师马尔科就给奥属东非、西南非殖民地总督发了电报,主干道基本已经完成,可以进行试运行了。
奥属东非总督索登男爵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立刻按照拟订了大概一年时间之久的行动计划展开物资和军队运输。
这条铁路线中间还有河流,还要在赞比西河和卢安瓜河换乘船只,然后再换乘另一列火车,加之试运行速度必定很慢,就这样师长约书亚和总督府的秘书尼克艰难地带着部队和物资运输队用了43天时间,完成了从松戈到奥维尔的行军,堪称是历史奇迹,
1871年4月1日,第43天。
破晓时分,列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缓缓停下。约书亚少校从昏睡中惊醒,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车厢里弥漫着汗臭、烟草和机油混合的气味。
“少校,“豪斯纳中尉很疲惫地说道,“前面的哨兵发来信号,我们到了。“
约书亚少校站起身,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43天的颠簸让他感觉自己老了十岁。他推开车窗,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带着一种陌生的气息一一不是东海岸的咸腥,而是内陆高原特有的干燥。
约书亚少校第一个走落车厢,腿有些发酸,刚好绊了个东西,差点跌倒。
“长官,小心!”豪斯纳中尉连忙上前扶住他。
“谢谢。”约书亚勉强站稳,环顾四周,“让弟兄们慢慢落车,不要着急。”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从车厢里爬出来。许多人的脸色苍白,胡子拉碴,军装皱巴巴的,完全没有了出发时的精神气。有的士兵一落车就瘫坐在站台上,有的扶着车厢干呕。
“排队!整理军容!”军士长嘶哑着嗓子喊道,但他自己也摇摇晃晃的。
就在这时,一队穿着笔挺军装的军官快步走来。领头的是一位上校,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立正!”约书亚少校强打精神,挺直身板。
疲惫的士兵们条件反射般地站直了身体,尽管许多人的腿还在打颤。
声音因为长期缺水而沙哑。
“稍息!”上校回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我是奥维尔驻防司令埃里希·冯·罗特上校。辛苦了,少校。”
“应该的,上校。”约书亚放下手,“第23营共计官兵512人,全员到达。另有随行后勤人员75人,政府文职人员15人。”
“很好。”罗特上校点点头,转向他身后的军官,“施泰因贝格少校,安排弟兄们先去营房休息。”
“是!”一个精瘦的军官上前一步。
这时,豪斯纳中尉突然惊呼道:“上帝啊!这、、、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已经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荒凉前哨站,而是一座初具规模的城市。
宽阔的街道用碎石铺成,两旁是整齐的木质建筑。远处,一排排营房整齐排列,更远的地方,高大的仓库群拔地而起。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小型教堂,白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十字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欢迎来到奥维尔!”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财富之路的总工程师马尔科大步走来。这个曾经的维也纳工程师界的谦谦君子,现在变成了留着大胡子的男人,皮肤晒得黑,几乎和当地土着一样。
“你们创造了历史!”马尔科热情地握住约书亚的手,“第一支通过财富之路’从东海岸到达这里的正规部队!”
约书亚少校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真是.一次难忘的旅程。”
“辛苦了。”马尔科工程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小伙子们看起来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们是好样的。”约书亚少校说,“43天,2000公里,没有一个人掉队。”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车站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数百名黑人劳工在监工的带领下快步跑来。他们大多赤裸上身,肌肉在阳光下闪着汗光,每个人都扛着箩筐或推着手推车。
“搬运队来了。”马尔科解释道,“他们会帮你们卸载物资。”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腰间系着一块红布,显然是个工头。他走到罗特上校面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德语说:“长官,我们来搬东西。”
“很好,萨姆。”罗特上校点点头,然后转向约书亚,“少校,请安排卸载。记住,
武器弹药必须由我们的人亲自搬运。”
“明白!”约书亚立即转身下令,“第一连!负责卸载弹药车厢!第二连,看管武器!其他人协助搬运一般物资!”
尽管疲惫,士兵们还是迅速行动起来。多年的训练让他们即使在最糟糕的状态下也能保持纪律。
“豪斯纳中尉,”约书亚指着一节车厢,“你带人守住三号车厢,里面是弹药,不许任何非军事人员靠近。”
“是,少校!”豪斯纳带着一个班的士兵跑了过去。
黑人劳工们在监工的指挥下开始搬运物资。他们的效率惊人,一袋袋面粉、一箱箱罐头、一捆捆帐篷很快就从车厢里搬了出来。
“小心点!”施泰因焦急地看着一个劳工扛着一箱医疗用品,“那里面是药品,摔坏了你赔不起!”
劳工显然听不懂德语,但从施泰因的表情理解了意思,动作变得更加小心。
与此同时,士兵们正在搬运军火。
“慢一点!稳住!”一个军士指挥着四个士兵抬着一箱烈性炸药,“这玩意要是炸了,咱们都得上天!”
约书亚注意到,每当黑人劳工靠近军火车厢时,哨兵都会警剔地握紧步枪。
“这是必要的预防措施。”罗特上校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低声解释道,“去年在东边的基尔瓦,就发生过土着暴动。他们抢了一个弹药库,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土着暴动这种事在非洲也算是很常见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不过弗朗茨还是觉得自己对这些劳工很仁慈了,至少还有个上升信道不是。
“我理解。”约书亚点点头,“在这种地方,谨慎总没错。”
搬运工作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期间,马尔科一直在旁边观察,不时地用斯瓦希里语对工头下达指示。
“您会说土着语言?”施泰因惊讶地问。
“在这里待了三年,不学点当地话怎么干活?”马尔科笑道,“这些劳工大多来自坦桑尼亚内陆,只有工头会一点德语。”
“他们可靠吗?”约书亚谨慎地问。
马尔科耸耸肩:“只要按时发工钱,给够吃的,他们就很卖力。但是:”他压低声音,“永远不要完全信任他们。因为除了有些是自愿的,被工资吸引。有些是部落首领送来的,算是某种贡献。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让军队来。”
终于,最后一箱物资也搬下了车。土兵们累得东倒西歪,许多人直接坐在地上喘粗气。
“全体集合!”约书亚下令。
土兵们艰难地排成队列。虽然队形不太整齐,但没有一个人抱怨。
“弟兄们,”约书亚大声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是请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到营房休息了。”
“施泰因贝格少校会带你们去营地。”罗特上校接过话头,“热水和食物都准备好了。你们有两天的时间好好休息,第三天会开始简单的适应性训练。”
“谢谢长官!”土兵们的声音虽然疲惫,但充满感激就在队伍准备出发时,马尔科突然叫住了约书亚:“少校,有空的话,我想带您参观一下我们的工程。您会明白,为什么维也纳如此重视这里。我想,也许您也会得到一个回到维也纳的机会。”
维也纳?约书亚少校心里面有些纳闷,但嘴上回答:“当然。工程师阁下,等我安顿好部队就来找您。”
“太好了。”马尔科咧嘴一笑,“相信我,您看到的东西会让您大吃一惊的。但是现在”
他看了看那些正在收拾工具准备离开的黑人劳工:“看到那些黑人劳工了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约书亚看到了壮观的一幕。刚才帮忙搬运的几百人只是冰山一角。在更远的地方,成千上万的黑人劳工正在各个工地上忙碌着。他们有的在搬运石块,
有的在挖掘地基,有的在搭建脚手架。监工的哨声此起彼伏,德语、斯瓦希里语和其他土着语言混杂在一起。
“多少人?”尼古拉斯瞪大了眼睛。
“两万三千人。”马尔科自豪地说,“这可能是非洲这边单一工程项目使用劳工最多的地方。铁路主干线完工后,他们就被调来扩建城市。”
“扩建?”约书亚少校疑惑道,“为什么需要这么大规模的扩建?”
工程师马尔科神秘地笑了笑:“这你得问总督阁下。我只知道,按照维也纳的命令,
这里将建成能够容纳十万人的城市。”
“十万人?!”在场的军官都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