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茜娅迈动狰狞的蛛腿，节肢叩击着舞台地板，发出令人齿冷的“咔嗒”声。

她慵懒地行至倒吊的娜塔莎身旁，指尖缠绕着一缕幽暗魔力。

“人类的法师，你似乎……忘了件东西在地狱。”

话音未落，其染着蔻丹的指尖轻轻一推。

娜塔莎的灵魂便如残破的秋千般晃动，缚住脚踝的蛛丝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陈盛瞳孔骤缩，脸上瞬息间掠过恰到好处的惊怒。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攥紧的拳背上青筋隐现，却又强自压下般缓缓松开。

眼神中三分震惊、三分愤怒、三分强撑的平静，恰好织成一张担心爱人却不敢在恶魔前露怯的伪装。

这正是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要让卡茜娅坚信，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他唯一的软肋。

为了这一刻，他甚至对着厕所镜子排练了整整十三个夜晚，直到每个微表情都臻于化境。

“放了她！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陈盛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色厉内荏的样子，果然引来卡茜娅一阵银铃般的嗤笑。

“威胁地狱的恶魔？”她蛛腿轻移，纤细葱白的手指突然揪住娜塔莎的长发，强迫那张脸转向陈盛的方向，

“你可真是……天真得让人心疼。”

追光灯下，娜塔莎沾满泪痕的脸庞如同被风雨摧折的蔷薇。卡茜娅慵懒的声线则裹着蜜糖似的恶意，在歌剧院内回荡：

“抽打、折磨、撕碎灵魂……这些痛苦的哀嚎本是我最爱的摇篮曲。现在我愿意放下这些乐趣与你谈谈——”

她轻轻捏住娜塔莎的脖颈，威胁的回望道：

“你难道不该先跪下，证明自己的诚意？”

闻言，陈盛双目赤红，指节攥着水盆边缘，捏的嘎吱作响：

“该死的恶魔！你到底想要什么？”

“呵呵！”卡茜娅愉悦地打了个响指，猩红的舌尖掠过唇角，

“很简单，按地狱的规矩来——用你鲜美的灵魂，换她的自由。毕竟……”

她陶醉地深吸一口气：

“法师高贵的灵魂，可是千年难遇的珍馐呢。”

“你休想！”陈盛压抑声音，低吼道：“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女人，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中吗？”

“那谁知道呢？”卡茜娅冷笑。

娜塔莎受过专业的特工训练，她从对方口中问不出什么，但根据陈盛的表现来看，这个男人一定爱惨了对方。

爱，是人间最强大的诅咒，能让一些没脑子的蠢蛋付出所有一切。

身在地狱，卡茜娅已经见过数不清的相同案例，所以她信心十足。

看着恶魔如此自信，陈盛表情黯淡，目光在舞台上痛苦地游移：

一端是倒吊着、奄奄一息的娜塔莎；

另一端是气定神闲、把玩着蛛丝的卡茜娅。

他眉头紧锁，脸部肌肉微微跳动，表面上天人交战，实则内心已经在大骂“对面是个傻屌”。

半晌，象是终于认命，陈盛疲惫的道：

“恶魔的口碑在多元宇宙里早已臭名昭着，你要我如何相信，一个以谎言为食的存在的承诺？”

听出他语气有所松动，卡茜娅唇角微勾，露出代表胜利的微笑。

“何必依靠虚无的承诺？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地狱契约，这是地狱规则的延伸，即便是我也无法违背。”

“如果你指的是那些满是文本陷阱的欺诈合同，我们就不必再谈了。”陈盛坚定摇头，继续讨价还价。

“谨慎的法师，”卡茜娅掩嘴轻笑，仿佛早就在等待这一刻，

“契约可以由你来亲自拟定，而我，只负责审核。这样，你满意吗？”

陈盛再次沉默，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连恶魔也看不清他藏在眼底的那一丝笑。

良久，他抬起头，深深地望了娜塔莎一眼，仿佛这道破碎的身影击溃了他所有防线。

“好……我答应你。让寇尔特把空白契约和你的召唤媒介送来。

到时……我会召唤你，完成这场交易。”

说完这句，他好似泄掉了全身的力气，认命般低下头。

卡茜娅笑着答应，并挂断通信，心中已经在幻想如何揉躏一个法师的灵魂。

这时寇尔特切断了蛛丝，掉在地上滑稽的打了个滚，起身时，脸上堆满了恭维的笑容，道：

“主人，您可真是玩弄人心的无上存在，三言两语便击破了那个法师的心理防线。

地狱中除了伟大的墨菲斯托，恐怕再没有比您更智慧的存在了。”

卡茜娅很是受用的眯着眼，点了点头：

“你的功劳也不小，接下来继续跑一趟，回来后我会好好的奖赏你！”

她将一张空白的地狱契约和一张歌剧院的门票递给他，小恶魔连忙恭躬敬敬的接过：

“我一定完成任务，绝不姑负我伟大的主人！”

他躬腰大表忠心，额头一度抵近了脚背。

然而这样谦卑的动作并未等来卡茜娅的夸奖，反而等到了娜塔莎讥嘲的冷笑：

“你办砸了陈盛交给你的事，还敢回到他的身边？我想你一定会被他碎尸万段！”

寇尔特脸色一变，惊的抬起头来。

陈盛的手段他确实是知道的，对方已经被卡茜娅逼上绝路，自己再送上门，说不定就会被拿来泄愤。

那时卡茜娅远在地狱，可一点也保护不了他。

想到这，胆大如恶魔也不免心惊胆战，但同时其也被这番话激怒，气势汹汹，走向娜塔莎。

“你这个下贱的碧池，还敢吓唬我？！！”

见恶魔狰狞靠近，娜塔莎娇俏的脸上泪痕未干，此时好象恢复了一丝理智，用眼神看向舞台一侧，说道：

“带上那个，就说是我让你带去的，看在我的面上，他肯定不会为难你。”

寇尔特向着她示意的地方看去，那里有一只带角的恶魔头骨和一只湿漉漉、被冥河水锈蚀的提灯。

这样的东西在地狱彼彼皆是，像垃圾一样泛滥，根本毫不起眼。

他不由顿住脚步，迟疑的回头望向卡茜娅，语气祈求：

“主人，您看……”

“带上吧，带上吧，我可不会让我忠心的手下白白送死！”卡茜娅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小恶魔的性命她不在乎，但付出一点垃圾，就能宽解手下的心，何乐而不为？

而且打死她也想不到，有法师会用这些垃圾作为施法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