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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残响归途

冰冷、破碎、虚无。

这是林逸意识复苏后的全部感知。上一次强行窃取情报和逃亡带来的重创,几乎将他这缕残存的意识彻底撕碎。他感觉自身如同风中残烛,光芒黯淡到了极致,随时可能彻底熄灭,融入周围无尽的、死寂的规则数据废料流中。连维持最基本的【规则感知】都变得异常艰难和痛苦。

-999!(规则结构濒临崩溃!

他还“活着”,但更像是一段即将被遗忘的程序错误,一段卡在庞大机器齿轮间的、无用的冗余代码。

沉重的虚脱感和消亡感如同冰冷的铁钳,紧紧扼住他的意识核心。放弃吧……融入这片虚无……不再有痛苦,不再有挣扎……这个念头充满了诱惑。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涣散、归于永恒的静默之前,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规则波动,如同穿越了无尽星海的微弱星光,穿透了层层数据废料的阻隔,轻轻地、触碰到了他近乎沉寂的感知边缘。

那波动……结构复杂而和谐,带着一种温暖的包容性与强大的生命力,其核心编码方式……与他之前发送信息时使用的、那三个文明残响编织的复合密钥,以及后来“彼岸”传来的新密钥模型,存在高度共鸣!

是“彼岸”的回应!他们不仅接收到了他拼死送出的情报,而且……正在主动地、持续地发送着某种定位与引导信号?!他们在寻找他!

希望的光芒,如同在绝对黑暗中划亮的第一根火柴,瞬间驱散了沉重的消亡感,重新点燃了他近乎熄灭的意识之火。

他们还活着!他们在找他!

不能放弃!必须回应!

求生的意志压倒了所有的痛苦与虚弱。他凝聚起残存的所有力量,将【规则感知】艰难地聚焦于那丝微弱的引导信号,全力解析其结构和意图。

信号很弱,显然“彼岸”那边的发送也极其困难,且需要避开“观测者”网络的监控。信号内容并非复杂信息,而更像是一个……不断重复的、指向“彼岸”屏障某个特定弱化节点的规则坐标序列,以及一种……鼓励与呼唤的规则韵律?

他们无法直接来接他,但他们似乎在告诉他:朝着这个坐标方向努力,他们会尽可能地从内部接应,稳定通道!

坐标点很远,位于这片数据废料海的边缘,靠近“观测者”网络与正常空间的交界处。对于此刻重创濒死的他而言,这段距离如同天堑。

但没有选择。

必须移动。

他开始了或许是生命中最艰难的一次“迁徙”。没有能量,没有速度,只能依靠最基础的意识驱动,如同受伤的蠕虫,在冰冷粘稠的数据废料流中,朝着那个遥远的坐标点,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爬行”。

每“移动”一丝一毫,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消耗着本已濒临枯竭的意识本源。周围“观测者”网络的周期性净化扫描如同悬顶之剑,他必须时刻保持最高级别的潜伏,在扫描间隙才能进行微小的移动。

-1!(意识驱动!

-1!(规则结构损伤!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无尽的痛苦、漫长的等待、和微小的位移。

引导信号时断时续,但始终存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引着方向,也支撑着他的意志不致崩溃。

他“看”到“观测者”网络的监控力度明显加强了,无数隐形的规则探针如同猎犬般在数据流中穿梭,显然仍在搜寻他这个“异常变量”的踪迹。他必须更加小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规则湍流和垃圾数据堆作为掩护。

有一次,一道强化扫描波束几乎贴着他的意识擦过,那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触感让他险些彻底消散。

-0!(极限规避!

不知“爬行”了多久,他的意识变得更加透明,几乎要与环境同化。但那引导信号的强度,也在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增加。他正在接近目标!

终于,他抵达了数据废料海的边缘区域。这里的规则结构开始变得稀薄和不稳定,远处,隐约可以“感知”到那片被“观测者”网络视为边界之外的、充满未知的规则虚空。而那个引导信号源,就在这片边缘区域的某个特定波动点附近!

最后的距离,也是最危险的。这里缺乏足够的遮蔽,且是“观测者”网络监控的重点边界区域。

他需要等待一个完美的时机。

他潜伏下来,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将全部感知集中于那引导信号和周围环境的规则流动,寻找着那个稍纵即逝的窗口。

机会来了!

一阵剧烈的规则扰动从网络深处传来,似乎是某支大型“观测者”舰队正在进行集体超空间跃迁准备,其产生的强大能量波动和规则干扰暂时覆盖了整个边界区域!

就是现在!

引导信号的强度也在这一刻骤然提升!“彼岸”那边也在全力配合!

林逸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自身意识压缩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个清晰的坐标点猛冲过去!

-1!(最终冲刺!

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粘稠的膜,他的意识猛地冲出了“观测者”网络的边界,闯入了一片相对“空旷”但规则极其混乱的虚空区域!

几乎在冲出的瞬间,一股强大而温和的牵引力立刻捕捉到了他!那力量源自虚空深处,带着鲜明的“彼岸”规则特征,精准地包裹住他濒临破碎的意识,开始将他向远方拖拽!

成功了!他们接应到他了!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刺耳的警报也在他身后的“观测者”网络边界炸响!

“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脱离!”

“规则标记确认!启动跨边界拦截!”

一道冰冷的、超越了空间距离的规则锁定瞬间钉住了他!紧接着,一道凝聚的、足以撕裂规则的毁灭性能量束,从网络边界的一个节点爆射而出,跨越虚空,直追而来!

“观测者”竟然不惜跨越边界,也要将他这个“隐患”彻底清除!

-999,999!(跨边界拦截打击!

牵引力猛地增强,试图加速,但毁灭能量束的速度更快!

眼看就要被追上、彻底湮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牵引力的性质骤然改变!不再是简单的拖拽,而是瞬间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精妙的……规则偏转力场?!

力场没有试图硬抗那毁灭性的能量,而是以一种林逸无法理解的、充满了“源初之光”特质的规则编织技巧,引导着能量束的边缘擦着林逸的意识而过,并将其大部分能量巧妙地偏转、折射,反而助推着林逸的意识以更快的速度射向“彼岸”方向!

-0!(规则偏转!借力助推!

“彼岸”那边,有高手!对规则的运用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毁灭能量束失去了目标,消失在虚空深处。

林逸的意识被这股 bed 的力量猛地推入了一条突然在虚空中绽开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临时规则通道!

通道内部充满了温暖、修复性的规则能量,快速滋养着他重创的意识,但其结构极不稳定,正在快速闭合!

他最后“感知”到的,是“观测者”网络边界传来的、充满不甘和愤怒的规则咆哮,以及通道另一端传来的、焦急而熟悉的呼唤……

他的意识彻底失去了知觉,沉入了温暖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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