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茶楼后,王长生并未立刻离开坊市。
他的目光投向了坊市内核局域那座最为威严的建筑——大周王朝设立的【镇世司】。
镇世司负责监察地方、维护秩序,其内网罗了各类人才,自然也包括阵法师。
不过。
请镇世司出手,价格不菲。
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
藏于袖中的小青蛇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示——有人锁定了他,并且在暗中尾随!
“难道是徐家的人?还是在茶楼打听甘家消息引来?”
若他径直走入镇世司,固然安全无虞。
但按照规矩,他必须出示真实的身份凭证,并进行登记。
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瞒不住。
“不能进去。”
建造测灵台只能另寻他法。
他立刻改变了方向,仿佛只是路过一般,自然融入了旁边一条售卖杂货的岔路。
身后那两道气息明显一顿,随即加快了速度跟了上来。
王长生冷笑一声,对坊市的布局他早有研究。
他接连拐入几条狭窄的巷道,利用人群和建筑物的遮挡,身形如同游鱼般穿梭。在经过一个拐角时,他迅速吞下一易容丸,并快速换上了一件提前准备、风格迥异的灰色外袍,甚至连走路的姿态都微微佝偻了起来。
几个闪身之后。
他便彻底消失在了复杂的巷弄深处,将那两名追踪者甩得无影无踪。
……
坊市某处角落,两名穿着普通的男子面面相觑,脸色难看。
“跟丢了?怎么可能!他明明只有炼气三层的气息!”
“妈的,这小子滑得象泥鳅!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两人悻悻地返回复命。
密室内,那阴鸷老者听完汇报,眼中寒光闪铄。
“能如此轻易甩掉你们两个炼气中期的追踪……此人,绝不可能只是炼气三层!”
“继续查!我倒要看看,他打听甘家,究竟意欲何为!”
…
…
李老头一路紧赶慢赶从安阳坊市返回自己那处位于坊市外围、颇为简陋的小院。
还未靠近院门。
远远的。
他便听到院内传来孙女的惊呼以及法术碰撞的微弱声响!
“不好!”
他心中猛地一沉,立刻加快脚步冲入院内。
只见院内一片狼借。
两名徐家外门弟子,正狞笑着催动一条泛着灵光的绳索法器,将他孙女李淑珍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住手!”李老头目眦欲裂,怒吼出声。
那两名徐家弟子见到李老头回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脸上嘲讽之色更浓:
“老东西,叫什么叫?我们这是在教你丫头规矩!三少爷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竟敢试图逃跑?真是不知好歹!”
另一人接口道,语气轻挑无比:
“李淑珍,你给我听好了!最好安安分分待嫁,若再敢有逃跑的念头,惹恼了三少爷,也不用等什么七日后了!哥几个现在就把你绑了,直接送到三少爷房里暖床去!到时候,你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捞不着,那才叫真的惨!”
孙女还未过门,徐老三的走狗就敢如此欺上门来,肆意羞辱,轻贱至此!
可想而知,若孙女真嫁了过去,待自己这老头子两腿一蹬,她在那徐家深宅大院里,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人宰割,受尽折磨?
他强压下滔天的怒火和屈辱,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笑容,对着两名弟子躬身道:
“两位爷息怒,息怒!是小老儿管教无方,让孙女不懂事了。您二位放心,绝不会再跑了,绝不会!我们一定安安分分等着花轿上门。”
他话锋一转,带着哀求道:
“您看……这捆着也不是个事儿,这法器勒得紧,万一伤了身子,七日后也不好见三少爷不是?能不能……先把这绳子收了?小老儿定好好看着她!”
两名弟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量这老头和这丫头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哼,算你识相!记住你说的话,再出岔子,有你们好果子吃!”
说完,两人又狠狠瞪了李淑珍一眼,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小院。
听着徐家弟子的脚步声在院门外远去,直至消失,李老头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将惊魂未定的孙女儿李淑珍拉进屋内,关紧了房门。
“爷爷!”
李淑珍泪水涌了出来: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给徐老三那个禽兽!我们走吧,爷爷,我们离开安阳郡,逃得远远的!”
他何尝不想带着孙女一走了之?
可是……
“傻孩子,谈何容易啊……徐家如今势大,眼看就要晋升准九品世家,在这安阳郡手眼通天。我们不过是无根无萍的散修,又能逃到哪里去?只怕还没出郡,就被他们抓回来了……到时候,下场只怕更惨。”
李淑珍闻言,眼中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又黯淡下去。
“要是……要是王家还在就好了……”
去年她在坊市售卖自己编织的那件‘清心法衣’时,被徐家弟子的人故意叼难,压价强买,是王家的那位长生公子恰好路过,出面替她解了围,还按市价买走了那件法衣……王家的名声,在安阳郡向来是顶好的,待人宽厚,从不仗势欺人。若是他们在,或许还能投靠王家……
“可惜……那么好的一个家族,竟然……竟然被徐家给……灭了门。”
王家的遭遇,更让他们感到兔死狐悲。
“丫儿,别哭。天无绝人之路!爷爷……爷爷或许找到了一条活路!你乖乖在房里等着,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
李老头快步来到后院那棵老桂花树下,寻了个位置,用短锄奋力挖掘起来。
不一会儿,便挖出三个密封的严严实实的土陶罐。
这是一阶灵酒“桂花酿”,是他用多年积攒的灵谷和院中老桂花瓣,费尽心血才酿成的。
原本是打算在自己寿元耗尽后,让孙女拿去送给几位还算交好的左邻右舍,恳求他们看在这一点心意上,能对孙女稍加照拂。
如今,这酒却要派上别的用场了。
李老头抱起一罐酒,重新回到前院,脸上挤出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对着守在院门外的那两个徐家弟子招呼道:
“两位爷,辛苦辛苦!眼看咱们马上就是一弟子人了,之前是小老儿不懂事。来来来,天气寒,进来喝杯水酒,暖暖身子,也算小老儿给二位赔个不是!”
说着,就倒了两碗。
两个徐家弟子本就是好酒之徒,迫不及待地端起来一饮而尽,咂咂嘴,连声称赞:
“好酒!果然是好酒!”
李老头陪着笑,不断劝酒。
几碗烈酒下肚,其中一个修为稍弱的徐老九,脸色涨红,眼神开始迷离,没过多久便“噗通”一声,趴倒在桌子上,鼾声大作起来。
另一名弟子徐老六身子晃了晃,含糊道:
“这…这酒劲可真大……”
说着,也软软地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