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进去，院子正房房门敞开着
林凤九一眼便看到了穿着白袍，裹着毯子，坐在轮椅上的郭笑天。
“爹，林道长，你们来了？咳咳……”
郭守存朝他点了点头，态度显得不是很亲近。
不过在古典的父权制下，这种父子关系倒也不令人意外。
“郭少爷怎么也在这里？”林凤九问道。
“咳咳，方雄虽然跋扈，但他是为我郭府除妖而来。咳咳，如今死了，于情于理我都要来看看。”
“这样的恶徒死了到干净。若非他为了一己私利，我郭家岂会死这么多人！”郭守存怒道。
“郭老头，人死为大。我大哥往日虽然有不对的地方，但若非他护着，你们郭家的人早就死绝了。”
秦刚怒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
随即怒瞪林凤九。
“姓林的，我们挑衅你在先，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认了。
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卑鄙。
表面废掉我大哥修为，放他一马；却在背地里杀了他！”
“你这黑厮少诬赖好人，林道长师徒一直跟老朽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杀你大哥？”郭守存道。
“我可以作证，林前辈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周有望道。
“你少诬赖我师父。”
萧重阳亦怒道。
“哼，你们跟姓林的穿一条裤子，当然向着他说话。”秦刚鄙夷道。
“如果我真要杀方雄，斗法的时候就杀了，不用等到现在。”
“那是你畏惧太常寺。”
林凤九摇了摇头，懒得再跟这个浑人辩论。
直接朝里面走去。
看他过来，秦刚尤豫了一下，没做阻拦。
其实他心里也不觉得林凤九是杀害自己大哥的凶手。
一个失去修为的人对一个灵台境高修，完全没威胁。
根本用不着多此一举。
而且，双方斗法结束不过半日，人死了，嫌疑最大的就是林凤九。
完全是自找麻烦。
虽然算不上多大的麻烦。
秦刚虽然鲁莽，但不是傻子。
之前的吵嚷不过是找不到凶手的愤怒罢了。
跨过门坎后，林凤九一眼便看到了趴卧在地上，已经气息全无的方雄。
“没人动过他？”
“咳咳，我知道修行界有很多凭借气息追踪定位的法术，避免错漏贼人，一直没让人动他的尸体。”郭笑天道。
“这么说，四公子先到了这里？”
林凤九道。
“我拿了一些灵药过来准备为方道长疗伤，咳咳，未曾想他已经被人杀了。”
“四公子到是宅心仁厚。”
“咳咳，总归也为郭家之事出过力。”
“哼，出的狗屁力，还不是为了我们郭家的银子！”
秦刚猛地拔出刀，怒道：“郭老头，你再污蔑我大哥，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一刀砍了你！”
郭守存一哆嗦，连忙躲到林凤九身后。
“你别过来，小心我去太常寺告你。”
秦刚满脸不屑，“看你那怂包的样子。”
林凤九没管他们的纷争，在方雄尸体旁边蹲下身检查起来。
他很快发现，比起第一次见的时候，此刻方雄脸色白的有点不正常。
神识一探，脸色微变。
其体内雄浑的精气，仿佛被什么抽走了。
蹲下身，掀开上衣。
果然。
那几乎遍布前胸后背的‘金狮灵纹’也已经消失不见。
“咳咳，林道长，这方雄是怎么死的？”
看了眼郭笑天，后者注意到他的眼神，朝他笑了笑，一双丹凤眼黑白分明，搭配俊朗的容颜，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他体内的精气被人抽走了。”
“鬼？”
周有望脱口而出。
“不可能，郭府的那个女鬼虽然厉害，但从来不在白天出来。”秦刚立即反驳。
现在还是下午，距离天黑至少还有一个时辰。
“那女鬼已经是怨鬼，早就不惧日光，先前不在白天出来，是有方雄在。等到方雄修为尽失，那女鬼没了阻碍，就算白日她也会害人。”周有望道。
秦刚满脸讽刺的看着他。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铁剑道人’的弟子就是这种货色。”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周有望怒道。
“哼，那女鬼又不是傻子。
姓林的一身纯阳道法，实力比我大哥更强，而且他们斗法的动静那么大。
整个郭府都感受得到，那女鬼的怨气遍布整个周府，你觉得她会感受不到？”
看着被秦刚怼的满脸通红的周有望，林凤九微微摇头。
这位铁剑门弟子实力是不差的，但历练太少了。
目视秦刚。
“跟你一起的那些人呢？”
“那帮软蛋，生怕被你打杀，下午的时候就跑了。”
“你为什么不跑？不怕我杀了你？”林凤九淡然道。
“怕，但大哥待我不薄，我不能就这么抛下他。”
“你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过，你既然重情义，之前为什么没留在你大哥身边照顾他？还让他被人杀了？”
“谁说我没有？我就转身去给他倒水的功夫，就被人打晕了。
整个郭府除了你林凤九有这个本事，你告诉我还有谁？”
他的修为好歹也是练气后期，再加之手里的‘断魂刀’，在郭家镇修行圈子里也算是一号人物。
林凤九淡然道：“郭府不过一隅之地，外面还有更广大的郭家镇、青州县，你怎么就认定是贫道所为？”
秦刚愣了一下。
“郭家镇还来了其他厉害的修士？”
林凤九心下摇头，果然是二愣子。
“重阳，取三根香来。”
“是，师父。”
萧重阳连忙从自己褡裢里取出‘香盒’，取了三根香出来。
修士斗法、祭神，祀鬼。香，必不可少。
林凤九接过来后，目光扫过众人。
“各位往后退一退。”
众人连忙退到房间边缘。
林凤九把方雄的身体翻过来，目光一凝。
在地板上赫然用鲜血写着‘乛’，尽管因为尸体挪动时摩擦的关系，已经有些脏污。
但可以明显看出，拐角的地方是准备向下，但方雄已经没机会完整的写出来了。
一瞬间，林凤九脑海里闪过诸多念头。
法力一催，快速用‘净’字咒抹消了这残留的血迹。
让方雄身体正面朝上，四肢摊开后。
催动法力，右手一抹。
三根清香全部点燃。
林凤九持香朝着方雄头顶位置拜了三拜后，开始由左及右，绕着他的尸体转了三圈。
站定后，又反过来，由右及左，转了三圈。
敬天法地之后，心中默念。
“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则成气，聚则成形……，通幽冥咒，咄！”
林凤九双手旋转，原本朝上的香头迅速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