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用喷漆在这面狭窄的墙壁上画了一幅画。

这幅图画相当的……诡异？

墙面上被人画满了绿藤，绿叶之下是深黑色的根茎枝干，这些绿藤的根须长在最顶上，密密麻麻的，交缠在一块，看起来和无聊的孩子用黑笔在白纸上乱涂乱画没有什么区别。

根须的顶端则是两株交缠生根红色的嫩芽，只不过色调有些偏深，看上去隐隐有种将要枯萎感觉。

在这些枝叶根须的后面，则是一个巨大的，臃肿的肉瘤。

说是肉瘤，其实看起来更象是一团团棉花，又或者说是白沫一样的东西——绘画者用了柔软的线条和笔触，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这幅画的诡谲，这团东西甚至还是会流动，一缕又一缕的白沫从肉瘤身上逶迤而下。

巧的是，它们绝大部分都汇聚在了墙壁上一块灰白色的霉点处。

从奥古斯特的视角看过去，就象是这些植物的根须全都死死扎根在这个巨大的肉瘤之中，以此为生。

奥古斯特的手指在手杖上摩挲着，身旁的哈维见状赶紧拿出手机，对着墙面上的照片开启了连拍模式，然后发给了蝙蝠侠。

“这太诡异了，”哈维心情复杂地说，“怎么看起来跟邪教似的。”

何止。

奥古斯特盯着这幅画看了一会，心说这不就是“抽芽行尸”这个仪式的本质吗？

都是邪教。

所有的行尸实际上都为一个人所操控，依靠主人的指令行动，这跟眼前这幅画有什么区别？

就象是这幅画的作者认为，世界上存在一个类似这样的主脑，以此来操控这些植物……说不定还有生物，而这些植物和生物也只能依靠主脑维持生命。

“你认为这幅画出现在这里有别的含义吗？”哈维问。

“我不知道，”奥古斯特耸了耸肩，“但我感觉这里应该还有别的房间。”

因为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不过眼下“五感发达”和“疑神疑鬼”的等级不是很高，这个技能的判定有时候就象智障一样，就算有只鸟恰巧飞过他跟前，他也会有种一激灵的感觉，因此奥古斯特还真说不好这会是不是他误判了。

他没想到的是，这次还真不是误判。

听到奥古斯特的话，躲在门外的身影下意识抖了抖，但依然在心里默念着催眠自己没有被发现。

而哈维也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感，听到他这么说，居然真的在这附近摸索起来，试图查找隐蔽的入口或机关。

幸运的是，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就在他站在某张椅子面前的时候，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一声低沉的“轰隆”声响起，那面被绿藤复盖，且看起来严丝合缝的被涂鸦的墙壁居然在他们面前向后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往左边滑动，直到正面有涂鸦的墙壁彻底消失在眼前。

一道狭长的信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随着墙壁的消失，站在这间废弃礼拜堂的两人甚至能听到这条信道里面传出来的，或痛苦或欢愉的声音。

……可能还有微弱的呼喊声。

但是这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尖细，希望是他听错了。

奥古斯特盯着里面幽深的甬道看了一会，抬脚就要朝里面走去，哈维下意识拦住了他说：“等等，你就这么进去吗？”

“你提醒我了，”奥古斯特讪笑一声说，“我建议你报警……不对，在报警前，你还是先联系一下蝙蝠侠或者戈登吧，还是说你在警察局有没有什么比较信得过的人？”

哈维的眼神凝重了几分，他说：“什么意思？”

“听听这些动静吧，哈维，”奥古斯特此时的语气听起来格外的冰冷且尖锐，“还有什么比‘瘾君子’更适合形容这些动静的呢？”

情况远比他们想的要严重。

这扇门通往一间地下密室，密室被滴滴答答的水声所环绕，就连地面都滴满了一层薄薄的积水，一些被浸湿的扑克牌漂浮在上面，和一些散落的筹码一起，不小心踢到它们时，就会发出黏腻腻的摩擦声，令人心生不适。

除此之外，这里全都是人。

具体点说，全都是上了头的瘾君子，或者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伤患，挤满了这间密室，让奥古斯特和哈维两人几乎无从落脚。

而密室里的这些人，要么对自己所产生的幻觉太过投入，要么就是已经失去了可以对外界产生反应的能力，以至于他们对奥古斯特和哈维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哈维目定口呆地说，“这是什么窝点吗？”

“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的，阿尔贝托丢掉的那些货可能会在哪里吗？”奥古斯特小心翼翼地站在这个房间里，地势相对较高的位置，抓着手杖的手紧了紧，沉静地说，“还有比什么进到这些被关起来的瘾君子的喉管和静脉，更适合的地方吗？”

“我的天……”哈维震惊地喃喃道，“他们是为了消化掉那些‘东西’才被关起来的吗？”

也就是说，这些人可能原本并不是什么瘾君子，而这些伤患也可能是被人为打伤，被关押在这里的？

“我更倾向于他们是作为‘行尸’的预备役被‘养’在这里的，”奥古斯特提出一种猜想，“就象养猪一样，养它们就是为了杀。”

说真的，就算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眼前如此不人道的画面和奥古斯特的话还是太超出哈维的预期了，这位向来巧舌如簧的检察官张了张嘴，罕见地失声了。

更夸张的还在后头。

奥古斯特细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密室的大小，最终指着左侧靠后角落上那副儿童画说：“那里可能还有个房间。”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里的面积和上面的礼拜堂的面积对不上，”奥古斯特说，“那里还有多馀的空间，或许里面还藏着点别的什么东西，不过我腿脚不便，只能劳烦我们最可靠的朋友，蝙蝠侠了。”

听到这话，哈维猛地一转头，就看到一道比昏暗的信道更黑的人影双手拎着什么东西，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看了他们多久。

“老天！”哈维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然后说，“你真的不考虑换个出场方式吗？这么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

奥古斯特心想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蝙蝠侠那种犀利的眼神实在太好辨别，他也要步入哈维后尘了。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做蝙蝠侠的队友，是不是得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不然真的不太禁吓。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