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佑清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攻击天枢的身体。
就在她身影落地的瞬间,她手腕一抖,手中的两条蛹带如同离弦之箭,没有射向天枢,而是分别射向了他脚下那个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复杂星盘的两个内核节点!
她真正的攻击目标,是维持他法术的基盘!
天枢脸色微变。
他没想到,一个早已脱离组织的前同事,居然还对自己法术的结构如此了解。
他立刻调动能量,试图在蛹带击中前,转移星盘的节点。
然而,沉佑清的攻击只是佯攻。
就在天枢分心去维护星盘的瞬间,她前冲的身体猛地一个下蹲,整个人贴着地面滑行。
同时,第三条、一直隐藏在她腰间的蛹带,如同蝎子的尾刺般,无声无息地从她身后探出,尖端在滑行中摩擦着甲板,带出一串刺眼的火花,直刺浮于空中的、唯一的支撑点!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战术欺骗性。
佯攻、突进、隐藏的杀招,一气呵成。
天枢终究是sss级的大法师,战斗经验何其丰富。
在尾刺即将及体的刹那,他强行中断了法术,身体瞬间向上拔高了半米。
“嗤啦——”
锋利的蛹带尖端,依旧划破了他银白色长袍的下摆,甚至在他小腿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战斗开始至今,他第一次……受伤了。
天枢缓缓降落在甲板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血痕,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重新站定的沉佑清。
他眼神中的最后一丝戏谑和惋惜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冰冷与愤怒。
“很好……幻蝶,你成功地激怒了我。”
他缓缓抬起手,一本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厚重的魔法书,在他掌心浮现。
重塑科技在此刻变得耀眼!
“既然你如此迷恋这种原始的、野蛮的战斗方式,那么,我就将你和这艘船,一同放逐到空间的断层里,让你永远地……飞舞下去吧!”
能量开始汇聚。
整艘旗舰的黑色警报声,变得愈发凄厉刺耳。
舰桥上,方泰和所有船员,都面如死灰。
他们知道,这是天枢准备发动的足以将整艘旗舰彻底抹除的禁咒。
沉佑清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知道,单靠体术和蛹带,已经无法再阻止他了。是时候……动用那最后、也是最危险的底牌了。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任由手中的蛹带滑落在地。一股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精神力量,开始从她眉心溢出。
尽管精神之海已经近乎干涸,但在这片荒漠的中心,依旧还残存着一滴、也是最精纯的水。
这最后的底牌,不足以构建一个世界,但或许……足以污染一个所谓的神明。
……
主战场,纽约废墟。
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残酷的白热化阶段。
被深渊能量远程增幅后的灭世黑龙舍弃了所有防御,每一次吐息、每一次甩尾,都是不计代价的、旨在同归于尽的疯狂攻击。
黑色的深渊之炎如海啸般席卷,将残存的高楼彻底熔化为玻璃状的结晶体。
而沉弦,则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围绕着这头庞然大物,进行着高速、致命的游斗。
他手中的摘星,在超载内核的加持下,化作了一道撕裂天地的白色电光,每一次闪铄,都能在黑龙厚重的鳞甲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战斗虽然激烈,但沉弦的眼神始终冷静得如同万年冰川。
他在计算,计算着黑龙的能量模式,计算着超载内核的损耗,查找着能够一击必杀的、代价最小的那个瞬间。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精神波动,如同跨越了空间的涟漪,轻轻触碰到了他的感知。
这股波动,来自沉佑清。
它微弱,代表着妹妹的精神力已经濒临枯竭。
它尖锐,代表着她正将自己最后的力量凝聚成针,进行着一场凶险无比的对抗。
它……正在远离自己,朝着另一个方向,一个不属于这场战斗的方向。
沉弦的身形,在半空中出现了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凝滞。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那层包裹着一切情绪的、名为冷静和战术的冰壳,自内而外地,寸寸龟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足以焚烧天地的怒火。
小清……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敢……对她出手!
“重塑……”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从牙缝中挤出的低语,却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冻结。
“吼——!!!”
灭世黑龙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破绽,蕴酿已久的、最强的一次灭世龙息从它口中喷涌而出。
那是一道足以将之前战场上五位sss级强者瞬间蒸发的的黑色光柱,以超越光速的气势,瞬间吞没了沉弦的身影。
全球所有通过卫星画面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人,心脏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然而,光柱之中,响起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压抑着无尽怒火的咆哮。
“给我……滚开!”
下一秒,那道粗壮的黑色光柱,竟然被一道更加璀灿、更加狂暴的白光,从内部……硬生生地撕裂了!
沉弦的身影重新出现。
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此刻已经完全被一种炽烈的、疯狂的白光所取代。
“你……该死了。”
他的声音很低,却清淅地传到了黑龙的耳中。
黑龙感觉到了威胁,张开巨口,又是一发龙息喷出。
但这一次,沉弦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他将摘星横在身前,硬生生顶着龙息的冲击,继续向前突进。
超载内核发出了刺耳的过载悲鸣,枪尖的白光暴涨,将黑色的火焰从中劈开。
转眼间,他便冲到了黑龙的面前。
他一枪捅进了黑龙的下腭,巨大的力量带着黑龙的头颅向后猛仰,然后他顺势冲上龙首,沿着它的脊背一路狂奔,手中的长枪化作了最原始的铁棍,一记又一记地、用尽全力地向下猛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