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陆氏让人做了一桌子菜。
颜明棠饥肠辘辘,也不再与舅母客气,端起碗就吃饭,一并说道:“舅父不回来吗?”
“我说你来了,应该快回来了。”陆氏笑着给她夹菜,“你不如多待两日,如何?”
颜明棠点点头,说道:“我没事做,我在这住两年都可以!”
声音有些大,说得里外伺候的仆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氏高兴坏了,许久不见家里晚辈,她立即说道:“成,住两年,让你娘慌去。”
“她不慌,她不喜欢我。”颜明棠摇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丑事,“她觉得我是杀猪女,不喜欢我,她呀,喜欢高贵的姑娘,偏偏我不是,我喜欢挥着杀猪刀。”
“高贵当饭吃?”陆氏翻了白眼,给她夹了筷菜,“不喜欢就不喜欢,舅母喜欢你!”
“好,我晚上和你说!”颜明棠笑了又笑,“我也喜欢舅母。”
两人相谈甚欢,吃过饭后,颜明棠细细地说起七郎他们的事情。
“二表哥进入禁卫军了。”
“七郎读书很好,太孙都时常夸赞他们。别看他小,他可懂事,放学后还会给我买糖吃。”
“是个会哄人的。”陆氏欢喜得要命,抱着明棠笑,“这里日子艰苦,好在你大舅母性子好,若是我,七个皮猴在家里,吵都要吵死了。”
听着陆氏的语气,颜明棠心口发酸,跟着丈夫在边城,就连孩子都无法照看,甚至连他们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两人说了会儿话,陆氏将颜明棠送回客院,语重心长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交代的,明棠。我们还有孩子!”
听着陆氏的话,颜明棠郑重点头:“舅母,我都明白。”
陆氏回去了。
“找到将军了吗?”陆氏去门房找门人询问。
门人回复:“找到了,将军说军务急,半月内回不来,让您好好招待表姑娘。”
陆氏冷笑,黑夜下,气势冷冽,“不敢回来,狗东西!”
人在外面不回来,她也没办法。万一当真是紧急的军务,家里的事如何比得上战事。
陆氏狐疑不定,无法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她无奈转回去。
后半夜,府内响起人声,惊得陆氏从床上起来,下意识就去拔起床头的剑,披衣往外跑过去。
黑夜寂静,人声是从客院传过来的。
陆氏提着剑冲过去,只见屋檐上人影翻飞,她大喝一声:“贼子休跑!”
刀剑碰撞的声音在黑夜下尤为清晰,陆氏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进门去找孩子。
她冲进屋,屋内已经没人了,“明棠、明棠!”
接连喊了五六声,都没有人回答。她心里咯噔一下,呵道:“来人、来人……”
“我家表姑娘呢。”赵川冲进来,猛地一拍大腿,“人怎么还不见了,表姑娘、表姑娘。”
眼见着无人,赵川哭了出来:“表姑娘、表姑娘、我怎么和长公主交代、表姑娘、我的表姑娘啊。”
赵川一个老男人立即痛哭流涕,哭得陆氏烦不胜烦,“好了,赶紧去找。”
“去哪里找?”赵川反问陆氏,“我们人生地不熟,怎么找,二夫人,您赶紧派人去找啊。表姑娘可是太孙妃,她若出事,整个赵家都要完了。”
陆氏也是慌不择路,一拍脑门:“去找、赶紧去找,派人去知会将军,赶紧去找。”
黑衣人逃之夭夭,赵川坐在门口大哭,哭声震天。
“我的表姑娘啊,你怎么就被人抓走了呢。你不见了,我怎么办?”
“我们才来这里,你就不见了,是哪个歹人这么黑心。”
“黑心黑肝黑肺啊,表姑娘。”
陆氏越听越慌,提着剑就去找人,几乎是扑到前院,慌张道:“快去找大人,就说有贼人来了,掳走了表姑娘。”
将军府不大,前院后院都听到赵川的哭声。
众人立即散开,分开去找人。长林等人立即朝附近散开,将军府的人一面去找将军,一面跟着去找人。
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川从后院哭到了前院,坐在花厅的台阶上,放声大哭。
“黑心的贼子,掳走谁不好,偏偏来掳我家表姑娘,我家表姑娘柔弱无力,这可怎么得了。”
“哪里来的贼子胆子这么大,竟然连将军府都敢闯进来,当着将军夫人的面就敢这么放肆。”
“来时长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表姑娘,才来一天啊,我们怎么回去见长公主啊。”
听着赵川鬼哭狼嚎的声音,陆氏烦不胜烦,“好了,不要嚎了,我派人去找你们二爷了。”
“找二爷有什么用!二爷又找不回表姑娘!”赵川充耳不闻,继续哭,甚至哭得更大声。
陆氏被他哭得心慌,提着剑在门口走来走去,眼看着东方露白,找人的仆人依旧没有回来。
“被我抓到是谁干的,我活劈了他!”
一旁的赵川闻声抖了抖!
陆氏气得在门口坐下来,手中的刀不敢放下来,脸色阴沉,直勾勾地看着府门口。
人在她的眼皮下丢了,传回京城,长公主先将她活劈了。赵家看似人丁兴旺,可小姑娘只这么一个,丢了个儿子,她不着急。
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丢了……陆氏不敢想象家里人会怎么对她。
天色彻底亮了,赵川擦擦脸上不存在的眼泪,起身活动筋骨。
陆氏回屋更衣,出门去找人,刚上马就见到一行人骑马回来,马蹄疾驰,尘土飞扬。
赵玄承在府门前停下来,匆匆下马:“明棠丢了?”
“你不是军务紧急吗?”陆氏眯了眯眼睛,“你昨晚为何不回来?”
“昨晚着急呀,人呢?丢哪里去了,老太太要是知道人丢了非宰了我。”赵玄承脸色阴沉,抬头朝左右看过去,心生警惕,“人是怎么进府的?”
将军府外有人日夜守着,怎么会有人悄无声息地闯进来!
赵玄承心中生疑,将马鞭丢给仆人,自己牵着妻子的手大步进门。
两人跨过门槛刚走了几步,府门被关上,他蓦然回身,门后站了一位穿着澜袍的白面小郎君,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是哪家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