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犯罪现场”

路明非花了一秒钟来思考情况并开启“观众”状态，没让心中的惊涛骇浪影响到表情，又耗费五秒，以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向奥黛丽解释“愚者”先生有些事情要找他，随后倚靠着之前布置献祭仪式的石块，闭上双眼。

随后，深红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复盖，灰雾中隐隐传来雷霆轰鸣，就象无数巨大的管风琴在共同奏响恢弘乐章。

“欢迎归来，皇帝”先生。”朦胧中传来克莱恩故作轻松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听起来比之前半死不活的腔调好了不少，“你的生活还真是忙碌又充实，怪不得总是半夜联系我。”

“还能说俏皮话，看来一时半会儿————”路明非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可剩下的话却彻底卡在喉咙里，过于惊悚的场景让他的大脑一时过载，就象塞进了成吨海水一样冲刷掉全部思绪。

已经见过数次的殿堂穹顶近乎全部坍塌破碎，就连“塔罗会”时使用的青铜长桌都象是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一样，此时都还闪着灼红色的流光，二十二把高背椅仅有他身下的还保持完整，以至于上首位的“愚者”先生都只能半靠在残破椅背上，身形虚幻又模糊——————

路明非穿越的时候，正值“洪荒流”小说大火。虽然他在文学社里读的都是中产阶级白人女性喜欢的东西，但那些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小资或是酸苦味的东西根本一点都不有趣，反倒是二次元的纸片老婆和完全脱离现实的玄幻文学更能打动人心。

而眼前的场景，完美符合那些小说主角误入的、早已倾复破碎的上古秘境。

“谁干的？”路明非胸腔里翻涌着火山爆发般的怒火，最终视线停留在破碎穹顶上空一一枝蔓状的雷霆近乎横贯整片空间，就如马太福音中描述的、迎接“人之子”到来的闪电一般跨越照亮世界，不停上演着划破灰雾的画面。

“大概是风暴之主吧。”克莱恩有些吃力地从高背椅上起身，笼罩周身的迷雾也悄然散去，虚幻身影逐渐变得厚重，走到路明非的身前变幻出圆桌和小椅，安抚道：“别顶着那副要别人断手断脚的表情了，这事和你也有关系。”

在听到风暴之主大名的间，路明非都想好和女神告状，或是暂时忍气吞声，等哪天神功大成再去干他娘一顿的伟大计划了，结果克莱恩一句话就用冷水将他心里的火给浇灭了，呆滞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疑惑的声音：“啊？”

“其实我也没那么惨，修复这里只要一个念头就行了。”克莱恩感受着灰雾不再从自己这里汲取灵性，转而将对面男孩给当成了备用电池。他的灵体彻底凝实，就连太阳穴的抽痛征状都大大减轻，语气轻松地说：“保存犯罪现场而已————我要是有幸能客串《名侦探柯南》的片场，或许能被评为有史以来最机智的死者。”

“哦。”路明非瞪着黄金瞳，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对方灵体的色彩，确认真的没事之后才面无表情地起身，飞扑过圆桌，无师自通地用十字固将克莱恩锁在地上，拼命弯折对方的骼膊，咆哮道：“你他妈要吓死个人！我刚上来的时候还以为你要挂了，喊我过来继承灰雾呢！速速坦白从宽，重新改造做人，你乡下年迈的妹妹已经在哭泣了啊，混蛋！”

“你妹妹才年迈。”克莱恩不信邪地挣扎了两下，结果在力量方面根本敌不过如今的路明非，只好用空馀的手疯狂拍打地面，表示投降：“要断了，投降，认输啦！我就是占卜了一下邮给你的信到哪了而已！”

“恩？”路明非手上的力道顿时一松。

克莱恩狼狈爬起，象征性地整理衣领：“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收到信而已，用梦境占卜”锁定了一下那封信的位置。”

虽然没有媒介，但毕竟是他亲手写的，还有这片灰雾空间的加持，克莱恩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自己信件被邮递员分拣、送到贝克兰德，最终又从蒙格玛丽庄园转送到霍尔伯爵别墅的场景，就连“正义”小姐先一步收到信却没打开的画面都看到了。

直到这时都还好好的，可接下来的“梦境”就象抽帧一样跳跃，无数线条就象蛇一样扭动，看得克莱恩眼睛胀痛，几秒之后所有画面都被深沉黑暗屏蔽————

最后，就是莹白的枝蔓状雷霆划破灰雾，穹顶就象豆腐渣工程那样破碎坍塌，青铜长桌在雷霆的高温下融化，就连克莱恩都没逃掉，足足在恐怖雷霆中洗了三秒的澡，要是放在现实里早就死了！

“你把我的信给丢到哪去了？！”他咬牙切齿地质问，“要不是那道雷霆直接把我给劈醒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一总不能是送给女神，然后她又给风暴之主传阅了吧？莫雷蒂的大名要出现在七神的桌子上了？！”

还真有可能！路明非一阵心虚，他本以为路鸣泽这次出现的重点是“勇敢者酒吧”那边的鬼小姐，却下意识忽略了这茬。看着克莱恩满脸崩溃的表情，他立刻供出犯罪嫌疑人：“我是无辜的，路鸣泽把它带走了。”

“————他不会是真想把我搞死，让你继承这里吧？”克莱恩其实也思考过，当初明明是路鸣泽在“输入密码”，结果却是路明非上了这片空间。除了他们两个不分彼此之外，另一个原因大概就是路鸣泽真有抢走这里的本事，而路明非却象是一只无害的小绵羊似的充当备用电池。

“我觉得，他想搞死你的话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路明非本能补刀，“我跑一趟廷根都能跟你四六开，四个方向给你六枪那种————”

“你还是闭嘴吧。”克莱恩后牙槽都被咬得生疼，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晋升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