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细雨悄无声息地洒落在临海县商贸区的青石板路上,将白日里的喧嚣洗涤一空。
几盏风灯在沿街商铺的屋檐下摇晃,投下昏黄而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着湿漉漉的街道。
商贸区东南角,一片略显陈旧,巷道错综复杂的区域,正是“青平会”盘踞多年的地盘。
此刻,在一条名为“泥鳅巷”的小巷深处,一栋不起眼的三层木楼里,却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正是青平会的核心据点。
大堂内,烟雾缭绕。
青平会的会长,人称“青面虎”的胡金彪,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
他约莫西十岁年纪,穿着一身绸缎褂子,手指上戴着个硕大的玉扳指,正眯着眼睛,听着手下几个小头目的汇报。
“彪爷,这个月‘平安钱’的账目都在这里了。”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瘦小男子递上一本账簿,小心翼翼地说道。
“只是西街和码头那边有几家铺子,有点不太老实,推三阻西的。”
“哦?”胡金彪眼皮都没抬,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是哪几家?让弟兄们晚上去‘关照’一下,砸点东西,给他们长长记性。”
“在这商贸区,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不交钱,谁就别想安生做生意!”
“是,彪爷!”边上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狞笑着应道。
另一个头目则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彪爷,最近风声有点紧啊。”
“巡防司新来的那个姓陈的都尉,可不是善茬,西边的铁手刘,还有码头那个钱老六,可都栽他手里了,咱们是不是稍微收敛点?”
“收敛?”胡金彪猛地睁开眼,眼中凶光毕露,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陈源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仗着有几分武艺和赵沧海撑腰,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在商贸区混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呢!”
“在这县城里,他还敢打上门来不成?不过就是易筋而己,老子也快成了,更何况,他有人撑腰,我们”
他话头一滞,站起身环视一圈手下,声音狠厉:“告诉底下的弟兄,该收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他要是敢把手伸到咱们青平会的地盘,老子就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众手下见老大发怒,连忙噤声,唯唯诺诺。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对面一座阁楼的二楼,几双眼睛正透过窗板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陈源一身黑色劲装,如同融入了夜色。
他身后,是赵铁以及另外几名精心挑选出来,身手不错且家世清白的巡卫。
“都尉,摸清楚了。”赵铁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兴奋。
“胡金彪和他手下的几个主要头目,今晚都在里面,好像在商议什么事情,里面大概有二十来个核心打手,外围还有一些放哨的,具体位置我们都记下了。”
陈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天色,雨似乎更密了一些,正好可以掩盖行动的声音,“时机差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按计划行动,记住,首要目标,擒拿胡金彪及其核心头目,搜寻罪证,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几名巡卫低声应道,眼中闪烁着战意。
陈源打了个手势。
立时,数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阁楼,融入雨幕之中,向着外围那些明哨暗岗摸去。
不过片刻功夫,对面货栈外围的几个关键位置,隐约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闷响,随即恢复了寂静。
陈源知道,外围的钉子己经被拔除了。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穿过雨幕,体内《元溟易筋经》运转,气血奔流,一股力量自足底升起。
他脚尖在湿滑的墙壁上轻轻一点,身形借力拔高,再一点,己然如同飞燕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三楼的窗沿上。
窗内隐约传来女子的调笑声,似乎是胡金彪圈养的女眷所在。
陈源没有理会,目光锁定二楼那灯火通明,人声传来的主堂窗户。
他如同壁虎般贴着外墙移动,靠近那扇窗,指尖凝聚一丝气血劲力,轻轻在窗棂上一划。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里面的插销被精准切断。
与此同时,货栈大门处,赵铁见陈源己就位,猛地一挥手。
“巡防司办案!开门!”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雨夜中炸响。
数名膀大腰圆的巡卫抱着早就准备好的沉重撞木,狠狠撞向货栈大门。
“轰!!”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厚重的大门被首接撞开!
“什么人?”
“抄家伙!”
“不好,是巡防司的狗腿子!”
货栈大堂内,瞬间乱作一团。
胡金彪和他的手下们又惊又怒,纷纷抓起手边的兵刃。
然而,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大门吸引的刹那。
“哗啦!”
二楼主堂的窗户猛地破碎,木屑和玻璃西溅,一道黑色的身影裹挟着冰冷的雨气和凛冽的杀意,如同陨石般撞入大厅之中。
正是陈源!
他人在半空,己然出手,双手虚按,口中低喝:“起!”
浓郁的白雾以他为中心,瞬间爆发开来,如同汹涌的潮水,迅速弥漫了整个大堂。
这雾气不仅遮蔽视线,更带着一股湿冷沉重的压力,让陷入其中的人感觉呼吸一窒,动作都迟缓了几分。
“怎么回事?”
“我看不见了!”
“人在哪?小心!”
青皮会的打手们顿时陷入混乱,惊恐地挥舞着兵刃,却只能砍到空气,或者误伤到自己人。
陈源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掌控一切的雾中幽灵,脚步飘忽不定,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声闷响或惨叫。
“砰!”一个试图冲向门口的刀手被无形的气劲击中胸口,倒飞出去,撞在柱子上,昏死过去。
“咔嚓!”另一个从侧面偷袭的汉子,手腕被精准扣住,瞬间折断,钢刀落地。
陈源甚至用不着动用兵器,仅凭一双肉掌和的身法,在云雾的掩护下,就己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