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九点。
公司里的员工们陆续到达工作岗位。
只是，今天公司里的气氛与先前的“欣欣向荣”截然不同。
如今公司里变得极其诡异和压抑。
员工们虽然都坐在工位上，但几乎没人有心工作。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交换着眼神，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那间紧闭着的办公室。
他们都已经听说，今天老板是第二个到公司的。
诶！
就连一向放荡不羁的老板，都变得反常起来。
可想而知，老板现在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每当有人的目光不小心相遇，又立刻象触电一样闪开。
空气中弥漫着困惑、失望、愤怒，还有不安的情绪。
“咱们公司真的要卖掉了吗？我好舍不得啊！”
“那个发帖人自称是惠团网前员工，该不会是聂菲鹏干的吧？”
“肯定是他！他被开除的时候就说要搞垮公司！”
“可是……那些内容都是实实在在的，有图有真相，我认认真真全看了。””？真的就是为了抬价？”
“那我们算什么？老板讨价还价的筹码吗？”
“诶！如果公司要卖掉，我的心就凉了，我原本还想着在公司干到退休呢……”
“诶诶诶，我说，你们是不是想多了？咱们就是打工的，换个老板又怎样？”
“对啊！只要公司还在不就行了？跟老板有什么关系。”
很多人这时才反应过来。
公司被卖掉，又不是他们被开除。
就是换个老板而已，公司还在啊！
而且，说不定，换了老板，他们的福利待遇还更好呢！
毕竟，新老板肯定需要他们继续工作啊！
相对来说，联合创始人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此刻，乔芷熙的心情就沉重无比。
关于柠檬社区的那个帖子，她也仔细看完了，里面的细节太过真实。
然后她注意到狗老板的办公室门一直紧闭着。
整个上午都没有打开。
也不见老板出来上个厕所，接杯水啥的。
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乔芷熙好几次想敲门进去，最终都忍住了。
十一点左右，就在各种猜测和流言愈演愈烈之时，那扇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了。
陆向阳走了出来。
他穿着连帽卫衣，里面搭了一件高领保暖内衣，领口有些松散，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看起来很焦心的样子！
走到办公区中央，陆向阳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整个办公区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员工都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陆向阳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但依然努力保持洪亮：
“我知道，大家可能都看到了一个帖子，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他扫视全场，眼神在与一些员工对视时，显得坦诚：
“我在这里，只想告诉大家一句话，那不是真相。惠团网倾注了我和在座每一位的心血，我们……”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猛地响起，打断了陆向阳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声音来源。
是陆向阳手里的手机。
陆向阳皱了皱眉，似乎想挂掉，但看到来电显示后，他尤豫了一下。
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举动。
他按下了免提键。
一个带着明显美式口音，语调轻挑的中文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办公区：
“嘿，！考虑得怎么样了？咱们之前开出的收购价，依然有效哦！”
对方的语气轻松。
似乎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玛德！
陆向阳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他对着手机，声音冷峻地回答：
“比尔先生，我也再说最后一次，惠团网，绝不会卖给云峰资本！！！”
“ok！ok！！”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篾的轻笑：
“陆先生……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想怎样？”
对方的语气陡然变得强硬和威胁性十足：
“云峰资本可以轻易融资20个亿，专门用来打价格战。
如果你们坚持不卖，我保证，会让你们入驻的每一个城市，每一个市场都无路可走。
我们会用oney，活活砸死你们。”
“嘟……嘟……嘟……”
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留下一串忙音。
“？？？”
“？？？？”
“？？？？？”
整个办公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僵在原地。
那个电话里的内容信息量巨大。
坐实了云峰资本想要强势收购惠团网的存在。
也坐实了陆向阳拒绝收购。
但也赤裸裸地暴露了资本残酷的威胁。
实打实的打价格战。
不投降，就毁灭！
陆向阳收起手机，脸上的疲惫显得更深了。
他似乎想再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低声道：
“大家都好好工作吧！一切有我！”
然后，他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那一刻，员工们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老板真的拒绝了云峰资本收购，顶住了巨大压力。
但另一方面。
公司即将面临云峰资本血腥价格战打击，前途一片黑暗。
那种刚刚升起的对老板的些许同情和信任。
瞬间又被巨大的恐惧和不确定性所淹没。
他们都是经历过打价格战的。
知道团购市场的模式，疯狂砸钱，以最底价抢用户，抢市场，活活拖死你。
接下来的一周里，坏消息接踵而至。
原本几家已经谈到深入阶段的投资方，全部以“需要再内部评估”、“市场环境变化”等理由，暂停了洽谈。
网络上，关于“惠团网资金链断裂”、“破产在即”、“被迫卖掉”的流言愈演愈烈。
一时间真假难辨。
公司内部人心惶惶。
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以前看新闻时，突然就看到某某大公司宣布破产，被收购。
以前还不觉得有个啥。
现在一个个算是亲身感受到了。
那些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大公司，倒下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而面对公司的风风雨雨，所有人都愿意相信老板依然有做大做强的决心。
除了姜红颜。
看着窗外迷离的三月春雨，姜红颜此刻算是彻底明白，她自己真的不适合创业。
就陆向阳这番操作，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甚至，陆向阳都不愿意背负卖掉公司捞钱的骂名。
反而宁愿假装被人告密出卖，以致于融资受阻，公司面临破产这种把戏。
想赚钱，还想赚好名声！
单就这一点，姜红颜自认为她远远不如这位年轻学弟。
尤其现在。
她也很想知道，这位年轻学弟能把这个项目卖出什么价位。
还真有点期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