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沈家公子！”

南季白突然冷笑一声，声音如洪钟般在厅内炸响，

“趁我南家危难之际，跑来提这种条件？”

沈向南面色微变，被这番话惊到了。

同时心中无数个问号跳出来。

不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应该马上同意，然后挑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定下来吗？

为什么南老爷子如此抗拒，还恶语相向？

“南爷爷误会了，晚辈是真心”

“真心？”

南季白猛地一拍茶几，“你当老夫老眼昏花，看不出你打的什么算盘？！”

所有人都被老爷子突如其来的震怒惊得屏住呼吸。

大家都没搞懂，老爷子怎么突然就暴怒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老爷子就算不同意联姻，婉拒就行了，也没必要彻底得罪沈家吧？

南季白一步步走向沈向南，每走一步，那种久居高位的威压就加重一分。

“听着，沈家小子。”

南季白的声音低沉如雷，“南家立族数百年，经历过军阀混战，挺过了朝代更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就凭现在这点小风浪，就想让我南季白卖孙女求荣？做梦！”

这番话掷地有声。

沈向南的脸色终于变了：“南爷爷，晚辈绝无此意。”

“闭嘴！”

南季白怒喝一声，

老爷子转身看向苏念璃，眼神瞬间柔和下来：“砚知刚回家不久，我这个做爷爷的，还没来得及好好补偿她这些年受的苦。”

“现在就要把她当货物一样送出去联姻？我南季白还没这么下作！”

这番话让苏念璃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她从未想过，在这个利益至上的世家大族里，爷爷居然如此坚定地维护她的个人幸福。

白昭慈也红了眼眶，作为父母，他们何尝不心疼女儿？

只是碍于家族利益，一首不敢表态。

沈向南己经彻底懵逼，还想做最后挣扎，“南爷爷，现在南家的处境”

沈向南还没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这话似乎有点像威胁的样子。

“送客！”

“南家就算明天就倒，今天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沈向南终于维持不住体面，脸色铁青地行礼告辞。

待沈向南离开后，南季白长舒一口气，转身对满屋子子孙厉声道：

“都给我记住！南家可以败，可以倒，但脊梁骨不能弯！今天若是靠卖女儿求存，明天就会沦为整个江南的笑柄！”

南家，凌晨三点的露台。

苏念璃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薄荷烟，打火机的火苗将其点燃。

她学着记忆中楚天的样子，将烟凑到唇边深吸一口。

她是不抽烟的，但她知道，楚天之前想事情的时候，都会点一支烟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她也想学一学楚天。

因为现在，苏念璃非常纠结。

她面临一个巨大的问题和选择，这个选择，足够影响很多人的一生，包括她自己。

“咳咳！”

辛辣的烟雾瞬间呛入气管，激得她弯下腰剧烈咳嗽。

烟掉在地上，火星在夜色里明灭了一瞬，很快被她的红色高跟鞋底碾灭。

夜风卷着凉意拂过她单薄的裙子，苏念璃撑着栏杆剧烈喘息，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连抽烟都要模仿那个人。

没想到又成了东施效颦。

她望着远处杭城的灯火，那些明明灭灭的光点像是她支离破碎的思绪。

沈向南提亲时的眼神，爷爷震怒时颤抖的表情，堂兄弟姐妹们窃窃私语时讥讽的嘴角

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回放着。

我到底该怎么办？

苏念璃非常纠结。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答应沈向南的求婚。

她还爱着楚天，深爱的那种。

但她知道，现在她对楚天只能算是单相思，至少楚天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而且楚天的身边己经有了很多女人。

有秦诗予这个青梅竹马，有姜瑶这个红颜知己，有那个为他生下女儿的顾望舒，甚至，还有她的妹妹苏稚妍

苏念璃想着，只要楚天主动对她说，他还爱她，愿意原谅她接受她，那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奔向楚天。

可楚天真的会对她说这些话吗？

再加上经过这场闹剧，南家和楚家己经变为了仇敌，双方不可能重归于好。

楚天更不可能和她这个南家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如果楚天根本不爱她了，那她再纠缠楚天、折磨自己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想起了自离婚后，楚天给她的每一个眼神。

这些眼神中，有同情，有责怪，有愤怒，有恨铁不成钢，有仇恨，有轻蔑，甚至有厌恶

但唯独没有爱意。

苏念璃不知道自己的坚持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蹲下身，把脸埋进臂弯里。

夜风吹不干源源不断的泪水，就像时间冲不淡刻骨铭心的爱意。

“如果，他真的不爱我了。”

“那我的坚持，还有任何意义吗？”

苏念璃知道，南家的灾祸是她引来的。

沈向南虽然被爷爷赶出了家门，但只要她松口，就还有机会。

那些亲戚们说的话虽然难听，但也算是实话。

没有她，就没有南家今天的艰难，她想为家族做些什么。

理智告诉她应该答应沈向南。

这是拯救南家最快捷的方式。

那个男人背后的沈家确实能在政商两界为南家斡旋，让那些虎视眈眈的家族暂时收手。

可每当这个念头浮现，苏念璃就觉一阵不适。

她无法忍受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

她现在既无法狠心斩断对楚天的执念，又无法眼睁睁看着南家因自己而衰败。

总要选一条路的。

南疏桐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看到苏念璃单薄的身影倚在栏杆边。

“堂姐。”南疏桐轻声唤道。

苏念璃微微一颤：“疏桐？你怎么还没睡？”

南疏桐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叹了口气：“家族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苏念璃低下头，半晌才低声道：“我也是”

“在想沈向南的提亲，还是楚天？”南疏桐问。

苏念璃呼吸一滞，手指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