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山门处,迎亲仪仗绵延数里。
红绸铺地,金铃高悬。
噬心宗的弟子们手持各式法器,在道路两侧列队相迎。
南宫烨一袭大红喜袍立于山门前,他骑在通体雪白的踏云驹上,唇角噙着惯常的慵懒笑意,唯有紧攥缰绳的指节泛着青白,透露出几分不自然。
喜娘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顶十六人抬的鎏金喜轿上。
轿帘轻掀,一道红色身影缓缓走出。
苏愿头戴金丝凤冠,珠帘垂落,将面容遮得若隐若现。
唯有那抹朱砂染就的红唇,在珠玉碰撞间惊鸿一瞥。
南宫烨翻身下马,掌心已沁出冷汗。
他上前牵住新娘的手,触到的指尖冰凉如玉。
体内的本命蛊突然剧烈躁动,直到握住那只手的瞬间才平息下来。
珠帘微晃,盖头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噬心宗正殿,红绸高挂,喜乐震天。
楚肃山高坐主位,满面红光地接受各方祝贺。
他身侧坐着南宫霆,两位宗主谈笑风生,仿佛这场联姻真是两派情谊的见证。
苏愿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下拜,珠帘晃动,遮住了她苍白的脸色。
她能感觉到南宫烨紧握她的手心渗出冷汗。
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少主,此刻竟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子。
转身时,楚肃山满意的笑声刺入耳膜。
苏愿透过珠帘的缝隙,看见师父眼中闪烁的精光,那不是嫁女的欣慰,而是猎手看到猎物入笼的得意。
南宫烨的呼吸愈发急促,她甚至能听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司仪的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
整座大殿剧烈摇晃,梁柱上的红绸纷纷坠落。
守门的噬心宗弟子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进来,重重砸在喜堂中央。
烟尘弥漫中,一道白衣染血的身影持剑而立。
顾清辞的脸色苍白如纸,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如同寒夜中的孤星。
剑尖直指南宫烨咽喉,顾清辞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她不会嫁给你。
殿内一片哗然。
宾客们纷纷后退,有些甚至已经暗中运起灵力准备自保。
楚肃山从主位站起,化神后期的威压如潮水般席卷全场,几个修为低微的修士当场吐血昏厥。
威压之下,顾清辞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却仍挺直脊背。
无双剑感应到主人心意,发出清越剑鸣,硬生生在威压中劈开一道缝隙。
两人目光相撞,空气中仿佛有电光炸响。
南宫霆突然按住欲出手的楚肃山,意味深长道:\"楚宗主,小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楚肃山冷哼一声,却收回了威压。
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掐诀,他催动了体内的母蛊。
苏愿身形明显一滞。
南宫烨伸出手,掌心向上。他的神情恍惚自若,可另一只在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
他在害怕。
满堂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红色身影上。
苏愿缓缓抬手,珠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红盖头下露出一截白玉般的下巴。
她的手掌轻轻落在南宫烨伸来的掌心,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整个大殿的气氛骤然一变。
南宫烨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他执起苏愿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她手背落下一吻。
殿门口,顾清辞一身染血的白衣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
无双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肩头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将脚下砖块染成暗红。
他死死盯着盖头下的身影,猩红的眼尾满是不可置信:\"师姐\"
盖头下,苏愿静静看着这一切。
情蛊对她根本没有用,早她就亲手拔除了自己的情丝。
此刻高位者的不屑,有情人的针锋相对,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有趣的戏剧。
他太清楚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但那又如何?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四名执法堂弟子上前,却被顾清辞一剑震开。
本就强弩之末的身体再难支撑,他单膝跪地,全靠无双剑撑着才没有倒下。
鲜血从唇角不断溢出,在地上汇成一滩刺目的红。
楚肃山眼中杀意暴涨,化神期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大殿。
这次没有人再拦他,一掌带着雷霆之势直取顾清辞天灵盖。
一柄桃木剑突兀地横插进来,剑身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却硬生生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桃瑶光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把揪住顾清辞的后领。
她袖中甩出三张遁地符,在楚肃山第二掌落下前\"砰\"地炸开一团烟雾。
待烟雾散去,两人已不见踪影。
殿内很快恢复喜庆氛围,仿佛方才的闹剧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