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的古玩街，

冷白色的灯光照的通明，人声不高但很杂，每个摊位前，都有人在商谈，低声论价。

这场野市从凌晨十二点整开始，会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左右闭市。

此刻，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在四个小时的总时长当中，

其实正值后半程刚开始发力的关键节点。

这会儿，

走在这条街上，纵然周遭的声音依旧不是很大，但却能清淅的感觉到一种压抑着的兴奋感，在四面八方溢出。

陈默的感觉是对的。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鏖战，这会儿不论是买家还是卖家，情绪都非常高涨。

特别是有些卖家卖完自己带来的东西后，也化身成了新的买家，一同逛了起来，摊位不断减少，每个摊前围着的客人数量不断增加，致使这种气氛更火爆了！

然而，

这一切，和陈默他们却没什么关系。

只因为这一整条街，

已经快要被他给凿穿了。

林家这姐弟俩是真的被陈默的效率给惊到了。

两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硬生生从头逛到尾。

足足买了八件！

单是花出去的钱，都差不多有个几百万了。

还好林秋月前面打电话叫来了司机，让他过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分层式储物木箱，里面的每一层都铺着厚细绒布，用来装些小体型的古玩，再合适不过了。

木箱质地良好，承载物件儿的同时，倒也不用担心被扒手给开了口，将里面的东西给摸走了。

司机人高马大，本就是军队里出来的，手提木箱的同时，还能警戒四周。

陈默他们仨倒是省心省力了。

…

“哎，居然已经走到街尾了？这就快没啦？”

林秋宇目视前方，脸上有些惊讶。

平日里他最烦逛街，但今天晚上，将那块金镶玉收入囊中后，就属他最为兴奋激动。只恨这条街不够长，完全不够逛！

陈默目光扫过前方街尾仅剩的三四个摊位。

他倒没有林秋宇那么兴奋。

只是颇有一些感慨。

这地方好东西的确不少。

只能说今晚上算是被他给遇着了，小赚一笔。

不过，连着逛了两三个小时连口水都没喝。

再加之下午也没休息，以他的身体素质虽不至于扛不住了，但在已经养成的生物钟下，多多少少也有些乏了。心中只想着把前面剩下的几个摊位逛完后，赶紧打道回府，躺到酒店的大床上，休息一番。

啥也别说了，

行动继续。

其实按照前面总结出来的概率，

馀下的这几个摊位，出货的概率其实也不大了。

陈默自己也没抱有太大的期望。

剩馀的四个摊位中，处于倒数第四个的，一眼下去，两百块钱的破烂货，直接就被淘汰出局了。

嗯，这个符合预期。

然而，就在他们走到街尾倒数第三个摊位时，陈默看了几秒后，眼神一凝。

他被光速打脸了。

还真有好东西！

不过打脸归打脸，这种打脸他还是挺喜欢的，恨不得最好能多来一些。

在他的视线当中，

是一只看起来就挺精美的青釉葵口小碗。

是一件仿古品，仿的是宋代的哥窑，冰裂纹片，釉色温润，开片相当自然。

此刻，

摊前有三位买家，显然是都已经上手看过了，却都没出手，还在尤豫。

陈默笑眯眯的凑近，蹲下身，拿起碗，故作随意地掂量着。

实则，种种信息已然浮现在他的眼前。

雍正年头，景德镇地界的民窑，但却是民窑中的头货，所谓头货，指的便是同批量中精品中的精品，最顶的一两件。

可与官窑放在一起打对头戏的那种！

身旁三位买家当中，其中两人的低声对话，陈默大概听到了一些，略微思考就明白他们是在尤豫这件仿古器的定位。

觉得它好虽好，但终究是件民窑。

比不上价。

听到他们的这些对话，陈默就知道，这些人算不上竞争对手。

最关键的点都没弄明白，犹尤豫豫到最后，肯定还是下不了手。

看完后，

陈默将其重新放回到摊位上铺着的旧报纸上。

“老板，这个碗，多少钱？”

“五十万。”摊主是个中年人。

看了看陈默，又看了看他身后气质不俗的林家姐弟，以及跟在后面身型高大的司机，尤豫了一下：“小哥，五十万已经很便宜啦，这可是精品老仿……”

“二十万，行我就拿走，不行就算了。”陈默不等对方说完，直接开口道。

在一旁等着的三人一愣。

他们从陈默的话中听出来他是从大陆过来的，但没想到这个同胞竟然如此果断，只是看了几眼，走过来的时间甚至都没两分钟，便准备出手拿下。

还直接开价到了二十万。

这个价格，其实比他们心里尤豫的价格还要高上一些。

见此，

三人也不吭声了，只是看着事情的继续发展。

“二十万太低啦……”摊主立刻摇了摇头。

……

“三十万，最高我只能给到这个价，毕竟是件民窑的仿品，如果是官窑，别说三十万了，五十万我也愿意……”

陈默从蹲着的姿势，直接起身，

态度摆的很明确。

这个价格还不行的话，那就说明缘分还不够。

“哎，行行行，看你同胞，三十万就三十万，交个朋友！”摊主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

陈默心中一笑，好一个忍痛割爱，在心里估摸着还在窃喜这大陆来的果然好宰是吧。

这摊主既然报价五十万，就说明对方根本就不清楚什么是‘头货’。

真要是好好磨，就单凭其民窑这一点，至少能在砍个五六万乃至七八万，甚至于二十万以内拿下，也并非本不可能。

但他是真的懒得磨了。

几万块钱，早点儿成交，早点儿落袋为安。

也能早点儿回酒店睡觉不是。

陈默掏出银行卡，准备完成交易。

然而这时候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等等！这碗看着不错，老板，我出三十二万！”

陈默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还以为是在他前面过来的那三位买家其中的一位。

然而转头望去，

这才发现，并非如此。

只见一个带着劳力士，一脸精明相的瘦高男人，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正伸手指着那只碗。

看着对方的面容，

陈默感觉有些熟悉。

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一遍后，这才认出来。

这人之前在他买一件清代牙雕摆件时，也想来竞价，只是当时钱货两讫，对方晚了一步。

“是他？上次没赶上，这次是故意来截胡，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