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
郭龙还皮笑肉不笑的补了一句:“说明咱们眼光相似啊。”
话语间,志得意满,前面没截胡成功,但这次就不一定了……
陈默沉默了一下。
嘴唇抿紧,似乎在强压怒火,又象是在权衡利弊。
郭龙表面上看似狂妄,但实际上,他一直在细细观察着陈默的一切举止。
特别是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后,郭龙心里是真的舒服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默仿佛被逼无奈,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架势,直接开口道:
“十万!”
“我出十万!”
价钱从四万,一跃而上,冲到了六位数。
一旁正高兴的摊主老头都麻了。
这价格是不是有点儿太高了?
要知道,
他报价三万,但实际上心理预期的价位就是两万左右。
哪怕是再低点儿其实也无妨。
毕竟成本在那里摆着,
不管是卖几个钱,多少都能赚一些。
眼下,听到这一声‘十万’,摊主是真的有点儿想说话了,他都怕到最后,这俩人只顾开价,但却没人掏钱,那岂不是闹麻了。
郭龙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老头这会儿是怎么想的。
他满脑子都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而也正是陈默的‘十万’报了出来后。
郭龙直接在心中冷笑了起来:果然沉不住气了!还想和前面一样用高价吓我?小子,你还太嫩!一招鲜吃遍天不是这么用的!
郭龙注意到,每当自己的视线触及到摊位上的春瓶上的时候。
馀光中,对方都会下意识的有些紧张,说话的声音,分明都变的有些急促了。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做不了假!
越是如此,反倒说明他越有问题!
想到这里,郭龙慢悠悠地,带着猫戏老鼠的惬意,轻飘飘的开口,跟出了自己的价钱:“十一万。”
好东西!
再次只加一万,为的就是给这个不识好歹的年轻人再上上压力,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果然。
话音落下。
陈默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盯着郭龙,眼神复杂,有愤怒,有焦急,还有一丝……“恳求”?
郭龙注意到对方后面的这一丝异样的情绪时,都有点儿乐了。
这时,陈默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用一种试图“坦诚布公”却又难掩“挣扎”的语气说道:“郭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这瓶子,我看出来了,它是个后仿的!”
最后面的这个字眼一出。
心中高兴,但面上一直稳坐钓鱼台,眼皮耷拉着仿佛对眼前的交易并不是特别关心的老头摊主,微微一怔!
他那张布满皱纹、昏昏欲睡的老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混合着惊愕、疑惑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干这行久了,自己摊上摆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心里门儿清。
后仿的,和老仿的,价钱自然不一样。
前者指的就是现代仿品,后者则是古代的那些匠人的仿品,也算是有几百年历史的那种。
他卖的价钱,就是老仿的价。
这瓶子是他花了小五千块钱才从大陆搞过来的。
是那边一个高手的货。
照理来说,用来蒙那些半懂不懂的“二把刀”,再轻松不过了。
甚至说高水平的,在这瓶子面前,也不是没有打眼的可能。
但……这年轻人怎么就突然点破了?
老头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
比如“小伙子你别乱说”或者“这怎么可能是仿的”。
但看到陈默那“认真”而“挣扎”的表情,以及旁边郭龙那精光四射、充满审视的目光时,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有些游移不定,重新低下头,假装整理摊位,但耳朵却明显竖了起来,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
林秋月在一旁看的有些好笑。
这小小的摊位,所有人,都是各怀鬼胎。
这老头摊主看起来一脸沉稳,但实际上,整个摊位就摆了那么一件玉壶春瓶,两只手摩挲来摩挲去,理了理瓶子下面的旧报纸,又理了理报纸下面的摊布,整理了半天,整理了个寂寞啊!
…
场内,
正戏还在进行。
陈默话音落下,郭龙眉毛一挑,没说话,静待下文。
陈默继续说道。
“但是!”他语气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无奈”和“真诚”:“这仿制的人技术极高,几乎能以假乱真!釉色、画工、胎质……都摸到了门坎!我有位长辈,就专门喜欢收集这种足以乱真的高仿中的精品,用来做研究,警示后人!我是想买回去孝敬他老人家的!”
说到这里,陈默顿了顿,脸上露出极其“艰难”的神色,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我……我再出最后一次价!一百万!请您高抬贵手,成全我这份孝心!”
又是一百万!!
郭龙心脏猛地一跳。
但随即一股“看穿一切”的明悟涌上心头
‘又是百万报价?还搬出个喜欢高仿的长辈?孝心?呸!’
郭龙几乎要笑出声来。
‘小子,你露馅了!真要是高仿,你会舍得出一百万?十万你都出不出来吧!分明是怕我跟你抢这件‘官窑真品’,想用天价和悲情牌把我吓退!’
郭龙在心中轻哼一声,拙劣!
他脸上露出混杂着讥讽和笃定的笑容:“小子,同样的招数用两次可就不灵了。一百万?买件高仿尽孝心?你这孝心可真够昂贵的!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这究竟是仿的,还是官货……呵呵。”
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象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时语塞。
他求助似的看向林秋月和林秋宇,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无奈”。
林秋月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陈默的意图。
她立刻进入状态,一把拉住陈默的骼膊,语气急切,声音都因为“担心”而微微拔高:
“陈大哥!你疯了!就算仿得好,它也是个假的!哪值一百万?你刚才已经冲动一次了,不能再这样了!”
…
老头早已目定口呆。
不是。
他这瓶子怎么就成官窑了?
是,下面的确是刻着官印。
但问题是……他这别说什么官窑了,连‘老仿’的都不是啊!
真要是当场官窑卖,他报价能只报出来三万?
三十万……不,三百万都算少的吧!
这一瞬间,老头甚至都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面前这人错了。
难道说,真是官窑?
不,不可能,出给自己货的人,自己和他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点不可能搞错的。
老头目光看向此刻最为错愕的年轻人。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老头心中忽然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