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如此笃定这是个漏。
是因为他刚才恰好听到,有另外一个买家问价,摊主直接报出了三万块钱的价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买家摇了摇头,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apple u,两百万与你失之交臂啊!望了眼那位离开的买家的背影,陈默在心中感慨。
虽说和他手中盒子里放着的张宏的临摹真迹相比,还有不少的差距,但以w为单位时,还能做到百来倍的利润,绝对算是个大漏了!
瞥了两眼,
陈默便准备迈步上前,去将这个漏收入囊中。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他刚走到摊子前方,准备开口的时候,侧面突然传来声音
“老板,这块银锭多少钱?”
陈默扭头望去,是一位留着一小嘬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目光牢牢锁在那块银锭上,一动不动。
陈默来之前其实查过资料了,他还专门咨询过马末都。
知道这里的古玩街,其实没什么规矩。
“不砸杠子不破盆”
“过手不回头”
……
诸如此类的别人交易时不插手……这种较为传统的规矩,在这里不是很讲究。
这边基本上是把古董买卖,彻彻底底的做成了现代化的生意,什么截胡,什么顶价,都很常见的。
不存在说‘你这个摊主设局杀猪这条街就容不下你了’这种情况。
有纠纷,有掰扯。
要么私下解决,要么直接上法院,简单的很。
但陈默一直以来信奉的一个原则就是“该是自己的,肯定会到手的”。
也正因如此,
对方开口后,他就静音了。
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如果到最后对方真的准备拿下……到那时候再出手其实也不算晚。
…
“三万。”
山羊胡男伸手将银锭翻了过来,看着下面铭刻的铭文,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万历二十三年四月。”
“三万元……这个价格,有些贵了吧,降一口价钱吧。”念完后,那山羊胡皱起了眉头。
摊主便开口说道:“五十两的万历年大官银锭,肯定是好东西啦,这个价格很合适的……”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山羊胡反驳了:“好坏暂且勿论,你这块可不是什么官银啊。”
“就从这下边的铭文上就能看出来,真正的官银,除了具体的年号外,还应该刻录有具体的地方因素,诸如铸造州县或官方的专项机构。”
“除此之外还应该标明用途因素,田赋折银标明‘粮银’;专项水利银标明‘都水司正银’……还有“行税银”“轻赍银”类似的这种。”
山羊胡男人讲的滔滔不绝。
摊主想要反驳,但一时间却没有反驳出来,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反驳。
然而对方依旧再持续输出:
“除了我刚刚说的那些之外,还应该标明具体的重量,以及最关键的责任人——官员+银匠,只有这样才能形成责任链。”
又是一大通,
山羊胡这才抿了抿嘴,淡淡的说道:“这些都没有,你如何证明它是一块银?”
摊主哑口无言。
…
在一旁看着的陈默有点儿想笑。
合著这摊主虽然不是啥都不懂,但也是真的懂得不多啊!
这山羊胡其实也没说错,正经的官银,确实会有他说的那些标注。
但其实只用看一个点就能将他的言论给推翻了。
民银……有五十两的吗?
有。
但数量绝对非常稀少,比之官银都要稀少的多。
正常的民银,无固定标准,从几钱、几两到二三十两不等,常见 “五两锭”“十两锭”,为的就是方便进行小额交易。
型状也是各有各的特点,有馒头形、砝码形、牌坊形、圆饼形等,完全按银匠习惯或客户须求打造。用的工艺大多也很粗糙,要么边缘常有毛刺,要么表面纹路杂乱。
这种规格是五十两,公差在2钱以内的标准银锭。
十块中,至少有九块都是官银!
馀下的那块,
则是鉴定的人打眼了,把膺品错看成了真品。
陈默之前买下那块百两镇库银后,特意查过相关资料。
镇库银肯定是官银无疑,都是由官府下面的专项银务局打造而成,也因为是单列的原因,所以说没有那么多明确规矩。
其中,绝大多数会添注一个“镇”字。
但也有一少部分是例外,并没有注明“镇”这个字。
但无论是有“镇”还是无“镇”,都不影响它就是一块镇库银。
而眼前这块,
毫无疑问,就是后者。
听了这么一大通,陈默也开始在心里谋划着名应该怎么截胡。
毕竟,这山羊胡男人一看就是懂货的。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事实”,不就是为了掩盖他那一丝丝小心思吗?
这一点,陈默还是很懂的。
“最好还是想办法避免直接竞价,那样的话,加到最后还真不好说……”陈默在心里嘀咕着。
然而就在下一秒,
他直接愣住了。
——在他视线当中,那位山羊胡男人直接转身就走了。
是的,你没看错,陈默也没看错,这哥们儿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尤豫,透露出来的全是果决。完全没带走一片云……银锭!
??
陈默不解。
在他眼中,对方已经成为了他拿下这块五十两镇库银的假想敌,也就是竞争对手了。
眼前这一幕,
就好象是两伙山贼劫掠同一个村落。
对面那伙人费心费力将村子里的守备力量干掉后,陈默这边一直后面等待着后发制人,正当他眼见时机可以,准备窜出来和对面这伙人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擂台战,借此来决定战利品的真正归属时。
对方轻飘飘的润了。
只留下村子里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少妇孺,眼巴巴的看着他。
说实话。
陈默是真的没想明白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想没想明白另说,眼前的漏,他得赶紧拿下。
…
见对方直接转身离开。
摊主也有些懵。
不过等陈默走到其面前时,摊主连忙回过神,尽力的咧嘴笑着:“看看?”
陈默点头:“看看。”
他也上手,将那块银锭拿在手里。
分量沉甸甸的。
由于不确定刚才那山羊胡会不会再回来杀一个回马枪,陈默便打算尽快将这块银锭的归属权定下来。
也正因如此,他尽量压缩上手看的时间,装模作样一番后,
直接开口道:“价钱……”
“三万……”摊主伸出右手比了三根手指,但想到刚才的一幕也被这年轻人看在眼里后,便又伸出左手,再次比了三根手指:“再给你减三千,算你两万七好啦。”
“这个价格真的很低了,已经是亏本的买卖啦。”摊主声音有些低:“这块银锭纵然不是官银,但在民银中也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规格这么标准,市面上很少见的……”
“民银再怎么说,也不能和官银放在一块比较的啊。”陈默笑着说道。
见对方出言反驳,摊主还想着再找补两句,但问题是对方说的没错啊!
民间制作的私银,又怎么能和官府造出来的银锭放在一起比较呢!
在古玩市场当中,这都可以说是常识了。
然而就在他思索找补的话术时。
却见对方话音一转:
“两万七,成交。”
摊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