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在山崖之上又静坐调息了半日,将体内因对抗异种道韵而产生的一些细微滞涩尽数抚平,并将新领悟的那部分冰冷星辰法则初步融入了自身的自在道韵之中。
他起身时,周身气息愈发内敛,但苏星河这等高手却能隐约感觉到,这位年轻人似乎与这片古星遗地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一丝,那种融入环境的感觉不再是纯粹的道境模拟,反而带上了几分此地特有的苍茫与……冰冷。
“凌小友,感觉如何?”苏星河关切地问道,同时递过一瓶氤氲着纯净星辉的玉液,“这是‘星辰原液’,产自遗地外围稳定区域的星力泉眼,对恢复神识、温养道基有奇效。”
凌云并未客气,接过玉瓶,神识一扫便知是珍品,点头致谢:“有劳阁主,已无大碍。星核反噬虽烈,却也让我对其特性了解更深。”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苏阁主,贵阁这古星遗地,除了星核暴动,平日里可还有其他异状?比如……空间是否偶有异常波动?或者,是否有某些区域,连贵阁也难以完全掌控?”
苏星河闻言,白眉微蹙,沉吟道:“不瞒小友,这片遗地本就是天外碎片,空间结构与此界并非完美融合,偶尔出现细微的空间涟漪实属正常。至于难以掌控的区域……除了核心暴动区,便只有几处因远古大战残留的法则紊乱之地,以及……‘暗星渊’。”
“暗星渊?”
“那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地裂,位于遗地西北角。”苏星河解释道,“那里弥漫着一种极其稀薄的‘暗蚀’星力,能吞噬光线与神识,极为诡异。我阁前辈曾多次探查,皆无功而返,反而折损了些人手。因其远离核心区,且那‘暗蚀’星力似乎自成循环,并未扩散,久而久之,便将其划为禁地,少有问津。”
凌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暗蚀星力?这倒是与他感知到的那丝隐晦的引导痕迹,在属性上隐隐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那引导痕迹更加精纯,更加……具有“意志”。
“原来如此。”凌云不再多问,转而道,“距离星核下次暴动尚有十余日,我需一处静室,梳理此番所得。”
“早已为小友备好!”苏星河连忙道,“就在这观察台后方的‘观星殿’,那里连接着遗地地脉,星力最为平和纯净,且布有重重禁制,绝无人打扰。”
“有劳。”
凌云在苏妙的引领下,前往观星殿。殿宇不大,却古朴精致,内部星辰之力果然温顺而浓郁,是个闭关的好地方。
开启殿内禁制后,凌云并未立刻开始修炼。他指尖凝聚出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流,其中夹杂着一丝刚刚从星核反击中剥离、并被他以自在道意初步“安抚”下来的冰冷异种星力。
这缕星力细若游丝,却散发着绝对的秩序与排外之感。
“去。”
他屈指一弹,这缕星力悄无声息地融入殿内浓郁的星辰之力中,如同水滴入海,瞬间消失不见。但凌云凭借其自身道韵与这缕星力的细微联系,却能模糊地感知到其存在与流向。
这是一种极其隐晦的探测手段,借助星核本身的力量,去感知这片天地间可能存在的、对星核之力异常敏感或与之同源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凌云才真正盘膝坐下,心神沉入体内,开始全力消化此次感悟,并将那冰冷的异种秩序法则,逐步融入自身的“万象星辰”之道中。他的星辰之道,原本偏向于此界的炽热与光明,此刻,却开始多了一份冰冷的深邃与绝对的理性。
就在凌云闭关之时,古星遗地之外,暗流愈发汹涌。
星陨阁加强了巡逻,厉北辰亲自坐镇,一道道隐晦的阵光在遗地外围亮起,构成严密的防护网。沐寒烟则调动情报网络,全力清查那些试图窥探星陨阁与凌云的神秘势力。
流云古城乃至更遥远地方的酒馆茶馆中,关于凌云与星陨阁的议论愈发激烈。
“听说了吗?星陨阁启动了‘小周天星辰阵’,看来是要下血本保住那凌云了!”
“嘿嘿,保?我看是软禁吧?那天外星核的秘密,星陨阁捂了这么多年,岂容一个外人染指?”
“我看未必,那凌云通关万象炼天塔,岂是易与之辈?星陨阁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最新消息!光明神殿和古神教的人都出现在流云古城了!虽然隐藏了身份,但那气息瞒不过人!”
“嘶……这下热闹了!看来他们都对那凌云,或者说对星陨阁的星核,志在必得啊!”
风雨欲来,各方势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向着古星遗地汇聚。
而与此同时,在古星遗地那被列为禁地的“暗星渊”深处。
这里并非绝对的黑暗,岩壁上附着一些散发着幽蓝色磷光的苔藓,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深渊之底,并非实地,而是一片扭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漆黑水面,水面不起波澜,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暗蚀”气息。
此刻,在这片漆黑的水面之上,虚空如同帘幕般被轻轻掀开一角,三道笼罩在扭曲光影中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他们的身形模糊不清,仿佛由纯粹的阴影构成,气息与周围暗蚀星力完美融合,若非亲眼所见,根本难以察觉。
“目标已接触星核,并引发了‘秩序烙印’的反击。”中间那道身影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使用的正是那种古老的语言,“其道韵特殊,疑似拥有‘混沌’与‘超脱’特性,是极佳的载体。”
“星陨阁戒备森严,‘小周天星辰阵’已启动。”左侧身影道,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无妨。”右侧身影接口,其声音更加飘忽,“秩序烙印已被激活,下一次星力暴动,便是最佳时机。凭借‘暗渊’通道与‘同源印记’,我们可在阵成之内,直接抵达核心边缘。”
中间身影点头,阴影构成的头部似乎转向核心区域的方向:“等待吧。待星核暴动,秩序与混乱交织最烈之时,便是我们接引‘圣星’遗骸,完成使命之刻。”
“至于那个叫凌云的载体……若能驯服,便带回去。若不能……”中间身影的阴影中,闪过一丝绝对的冰冷,“便将其与这片落后的星域,一同净化。”
话音落下,三道身影再次融入扭曲的虚空,消失不见。暗星渊底,只剩下那一片死寂的、吞噬光线的漆黑水面,以及那无声流动的暗蚀星力。
观星殿内,正在入定中的凌云,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感知到,自己释放出的那缕冰冷星力,在流经遗地西北某个方向时,其微弱的反馈,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异常的“共鸣”与……“吸引”。
虽然那感觉一闪而逝,但他可以肯定,那里存在着与星核同源,却又有些不同的东西。
“西北角……暗星渊么……”
凌云心中默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鱼儿已经忍不住要游近饵食了。
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