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走出书房,客厅内的景象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缓。
李可可正轻声安抚着粥粥,而“黑煤球”则在一旁悠闲地舔着爪子,仿佛外界的混乱与它无关。
他下意识地再次集中精神,目光扫过粥粥和黑猫。
【能量不足,鉴定失败。】
一行极淡的提示在视野边缘一闪而逝。
果然还是不行……,江洋心下了然,得必须尽快摸清为这能力‘充能’的条件。
收敛心神,江洋的声音依旧沉稳:“可可,你负责清点这里所有的食物和饮用水,我们要清楚自己的家底。任何可能有用的物资都不要遗漏。”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吴媛身上。
经历方才的生死与共,他眼中已褪去了最初的审视与交易,换成了纯粹而不掺杂质的信任。
他利落地脱下自己那件特制的冲锋衣,递了过去。
“把这个换上吧。”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毋庸置疑,“现在这世道,旗袍行动不便,你和可可一人一件,安全第一。”
冲锋衣上还残留着属于江洋的体温和汗水的气息。
吴媛接过这件沉甸甸的衣服,指尖微顿。
这粗糙的布料所带来的包裹感,竟让她一瞬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悬崖边,被这个男人用一只手稳稳支撑起全部重量的时刻,是一种久违的,坚实无比的安全感。
“老江”这时,李可可一瘸一拐地走近,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担忧,“你去看看粥粥吧,她上来了之后就一直不说话,情绪很不好。”
江洋其实早已注意到那个蜷缩在沙发角落的小小身影。
他只是……下意识地在回避。
面对丧尸他可以毫不尤豫地挥刀,但如何安抚一个也许即将失去父母的孩子,这比任何战斗都让他感到无措和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沙发旁坐下。
小萝莉路粥粥把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眼睛微微红肿,怀里死死抱着那个小熊背包,仿佛是这样妈妈就在身边。
黑煤球似乎感知到萝莉的悲伤,安静地用脑袋蹭着她的手臂。
江洋伸出手,动作有些生涩地轻轻捏了捏她冰凉柔软的小脸。
“怎么了,粥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轻,与他平日的样子判若两人,“是不是……想妈妈了?”
粥粥委屈地瘪着小嘴,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滴在怀里的背包上。
她从小熊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根已经有些变形的小熊软糖,放进嘴里,甜味似乎勾起了更多的思念。
“妈妈说……别人帮助自己的时候,不能哭,不能惹麻烦,那样是坏宝宝……”她带着浓重的哭腔,断断续续地说,“可是……可是粥粥好想爸爸妈妈……吃小熊软糖的时候……更想了……”
看着孩子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听着她懂事得让人心疼的话语,江洋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痛。
在孤儿院长大的经历,教会他的是被欺负就要用拳头更狠地回击,用竖起的尖刺保护自己。
但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用温柔去抚平另一颗幼小心灵的创伤。
他僵在那里,此刻却不知该落在何处,才能给予这个孩子一丝有效的安慰。
客厅里,粥粥最终在李可可轻柔的摇篮曲中再次睡去,长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江洋沉默地注视了她片刻,眼神复杂。
随后对吴媛和李可可使了个眼色,三人悄声走进书房。
“我准备回15层一趟。”江洋关上门,声音低沉而直接。
吴媛倚在书桌旁,对这个决定有些意外:“为什么?那里的风险远大于收益。”
“不是为了物资。”江洋的目光越过她,仿佛看向隔壁那个悲伤的房间,“是为了粥粥。她的父母…就在隔壁。”
“那里应该有属于她的东西——照片,或者…她父母在最后时刻,特意留给她的念想。”
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而且,我需要验证一件事。可可,你脚上有伤,留守这里,负责警戒。吴媛,你跟我去。”
“好。”吴媛言简意赅。
她清淅地意识到,或许正是自己,刚才不顾安危帮助李可可的原因,才赢得了这个冷酷男人,内心真正而有限的接纳。
在这末日里,同生共死才是最快创建信任的桥梁。
江洋选择原路返回。
外部情况不明,而15层隔壁,是他目前掌握信息最全的地方。
他需要利用这次机会,不仅取回遗物,更要为“鉴定”能力查找充能的答案。
站在熟悉的15层阳台,血腥与腐败的气息愈发浓重。
两人装备整齐,江洋手持工兵铲,吴媛紧握一根实心金属高尔夫球杆。
“计划分两步。”江洋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第一步,我会用兵工铲撬开房门,你利用登山绳”
计划的第一步和江洋和李可可对付第一个丧尸一样,只是这次开门的人换成了江洋,引诱的人换成了吴媛。
有时候,熟悉的“套路”更好用也更安全。
“第二步…”他眼神一凛,“如果另一个还在,我需要正面接触,测试它们的力量和习性。明白?”
“明白。”吴媛点头,握紧了球杆。
“砰!”
随着一声巨响,工兵铲粗暴地撬开房门。
计划出奇地顺利,一个娇小的女性丧尸被吴媛故意制造的声响吸引,嘶吼着冲向阳台,失衡坠落。
然而,预想中第二只丧尸的冲击并未到来。
门外一片死寂。
“不对劲。”江洋眉头紧锁,与吴媛对视一眼,“进去看看。”
两人小心地踏入客厅。
布局与江洋的房间相似,却更显凌乱,挣扎的痕迹触目惊心。
客厅空无一人。
就在他们经过浴室时,磨砂玻璃门后传来的沉闷撞击声和压抑的嘶吼让他们瞬间警觉。
江洋示意吴媛戒备。
自己猛地拉开浴室门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窒息。
一个高大的男性丧尸,被用撕碎的床单牢牢捆住双手双脚,正躺在冰冷的浴缸里疯狂扭动。
捆绑处的双手已呈现不一样的青黑色,与其他部位形成鲜明对比,可见当时捆绑的有多紧。
无需多言,一幅绝望而惨烈的画面已在两人脑中浮现:
灾难降临时,粥粥的父母察觉异样,意识到被咬者会变异。
在未知的恐惧中,他们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将所有的食物和水留给女儿,将她反锁在最安全的卧室,用椅子死死顶住门。
然后,男人让妻子将自己捆绑,躺进这冰冷的浴缸,试图将可能的危险彻底隔绝……他们赌上了人性最后的尊严,却终究没能逃过病毒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