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圣城后的第16个小时—
晚上十点,阴沉的夜色如同厚重的惟幕,笼罩着帕拉迪索军营。
营帐里,领兵的贵族们围坐在桌旁。
冬夜的寒风,掀起毛毡门帘,吹得烛火明灭不定,盆里的篝火发出啪响声;
昏黄的烛火,费力地撕扯着帐内的光影,驱散不了弥漫其中的焦虑。
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氛,仿佛凝固的胶质,填塞了整个空间。
绝罚令下来之后,气氛变得很微妙,不过在场的人,暂时还没有撕破脸,都在静观其变;
不过众人心里,还是希望公爵能向教会妥协当然,如果有办法把教皇抓出来,那是最好不过的,毕竟教区那块肥肉,大家都眼馋。
公爵查理思考了一阵,无奈地说道:
“先答应他们,就说法夫纳殿下在过来的路上了。”
一旁的家臣点了点头,便去安排了,剩下的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看办法。
“要不——我们派代表团进入城内,劫持教皇,军队同时发起进攻。”
“成功率太低了教皇奥勒留本身是一位五阶圣骑士,身边还有九阶实力的首席教宗骑士,亚历山德罗。”
公爵查理一口否决,身边的人又提议道:
“或者,伪造一封皇帝的书信,告诉教会,帝国不会出兵,想办法逼他们投降—”
“行不通——伪造信件简单,但冒充帝国的使者难,而且不出兵的理由是什么?”
“使者,可以让炽天使堡的皇家骑土,查理斯来担任,理由就说教会无端羁押帝国公主,再加之公国与帝国间的交易。”
炽天使堡在圣城外围,是封印混沌圣石的重地,驻守在那里的圣骑士,已经被公国的军队控制;
而查理斯,是狄安娜所带领的皇家骑士副官,负责管理炽天使堡,他们如今正隔岸观火。
公爵查理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
“理由太牵强了,而且让炽天使堡的皇家骑士冒充使者,一眼就能认出来,根本说不过去!”
一番讨论后,众人还是想不出好的办法。
可话音刚落,公爵的亲卫走进来说道:
“公爵大人,帝国那边派人来送信了!”
“快把人带过来!”
公爵激动地说道,众人的心跳也开始陡然加速不一会,亲卫便带着一名皇家骑士走了进来。
而来不是别人,正是狄安娜的副官一一查理斯。
一看见查理斯,公爵查理满脸尴尬,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八成是莉莉丝,为了安抚这群贵族,想出来的鬼主意,关键是他们刚刚才讨论过。
果不其然,查理斯一开口便解释道:
“公爵大人,我是皇家骑士团的查理斯,皇帝阿尔伯特三世,托我给您送一封信,帝国不会因为绝罚的事,对公国出兵!”
他的声音虽然疲惫,却异常清淅。
贵族们发出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无数道目光在查理斯和公爵之间,急切地来回扫视,难以置信又怀看一丝缈茫的期望。
公爵查理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莉莉丝,而莉莉丝也同样有些心虚”
这大概率,是米尔拜托伊莎贝拉干的好事:
可伊莎贝拉今天下午便离开了,说是有其他任务,也没法找她问清楚。
查理斯将一份用火漆密封得严严实实、印着帝国皇室纹章的信函举上前,呈递给公爵公爵查理大概扫了一眼信件,这字迹模仿的,倒还象那么一回事;
随后,将信件交给旁边的贵族传看,看向查理斯开口问道:
“查理斯,你不是驻守在炽天使堡吗?为什么会突然替皇帝送信?”
“公爵大人,我前天赶回王都,通报黛殿下被禁足、还有圣城发生的事,之后陛下便写了封书信,我带给您。”
查理斯表情诚恳,甚至看上去不象在撒谎,公爵无奈地咂了咂嘴,这理由倒也还说的过去关键是手下这些贵族,是否会相信?
果不其然,当公爵查理将视线移向众人时,发现大家的态度都有些将信将疑。
一位年长的伯爵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语气充满无奈:
“即便是权宜之计,也难安抚众人心啊。我们总得——拿出个确实的办法。”
“先观察观察吧!”
翌日正午,阳光洒在圣城外的平原上,在一排排立起来的长矛上,溅起刺眼的光点。
教会再次派出代表,教宗骑土兼枢机执事一一卡西恩,来与公国军队谈判。
此人走路有些跛脚,却是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
莉莉丝刚一看见他,便沉下了脸,这人便是教皇的外甥,前几天带军队拦住自己的人,看上去他膝盖的伤还没痊愈。
圣城的代表团来到营帐内,卡西恩在下仆的扶下,坐到了谈判桌前;
他身量高挑,面容俊朗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倔傲,狭长的眼中射出的目光,如刀刃般扫过帐内神色各异的贵族。
对面的主座上,坐着公爵查理,旁边则是莉莉丝,和这次战役的主要几位大贵族。
“查理阁下,幸会。”
卡西恩象征性地欠了欠身,声音清亮而缺乏敬意。
说完,靠在椅背上,翘着腿,一副来讨债的模样,语气轻篾地说道:
“公爵查理阁下,我是来接法夫纳殿下的,可别告诉我他还在路上。”
“恩,他已经到了。”
说着,查理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人把法夫纳带了上来。
看见法夫纳出现,卡西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同时也松了口气:
“可以——那么剩下的两个要求,公爵阁下考虑得怎么样了?”
然而,公爵查理却摇了摇头:
“抱歉,我还不准备接受这些条件。”
“查理阁下,教宗冕下的耐心是有限的。”
卡西恩瞪大了双眼,有些不耐烦地用指关节敲击着桌面。
然而,公爵查理将皇家骑士带来的信件,放到了卡西恩面前:
“帝国究竟会不会派兵,还不一定呢。”
卡西恩拿起信,大概读了一遍,却不屑地摇了摇头:
“”—呵、公爵阁下,这种东西,你真的信吗?况且,为何只给你写了信,却没给教宗写信?可别说是被你拦下来了—
说着,一丝混合了惊讶、了然和嘲讽的笑意慢慢攀上他的嘴角。
听到这话,查理的脸色瞬间由强装的冷硬转为灰白,额角青筋隐现;
紧的拳头无力地撑在桌案上,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逻辑也确实如此,如果阿尔伯特三世当真打算隔岸观火,也肯定会给教宗也递一封信。
而当卡西恩看到最后,署名下的时间,扳着指头算了算,表情更加疑惑——